「此應遍知」,佛陀強調地說:「當下應遍知此諦」,我們無須等到臨死時才發現它是否是真的。這個教義是給人類的,我們每個人都應該了解它,我或許可以告訴你們、鼓勵你們修習,但我不能使你覺悟。 別把「滅」想成是遙不可及或是你能力不及的事,當我們談到「法」或真理時,我們說它是此刻當下的,它更是我們可以親自了解的,我們可以注視著真理,也可以趨向真理,我們可以注意真理的本然,此時此地、此刻、當下,這就是正念──保持警覺,覺知真理的本然,我們藉由正念來審視「我見」──這個「我」與我的見解、我的身體、我的感覺、我的記憶、我的念頭、我的觀點、我的意見、我的房子、我的車子等等。
我傾向於自我貶抑,所以,例如「我是蘇美多」的想法,我會用負面的字彙:「我是不好的。」但是,聽著,它是打從那裡生起?又是從那裡消滅?或是「我確實比你好,我的修證更高,我過著清淨的生活很久了,所以一定比你們任何人都好。」這又從何而生,從何而滅呢?
當有我慢、自負或自卑時,不管是什麼,都去檢查它,往裡面聽:「我是……」小心並覺知你想在它之前的空間,然後想它並覺知那後來的空間,將你的注意力安住在最後的那個「空」。看看你的注意力可以保持多久?看看你內心是否能聽到一種鈴響的聲音、寧靜的聲音、原始的聲音?當你把注意力專注在上頭時,可以反省:「這當中有任何我見嗎?」當你真正「空」時──只有清淨、警覺與注意力存在時,就可以看到「無我」了,沒有「我」與「我所」的意識。
因此,我到了那個「空」的境界並思惟「法」,我想:「這就是本然,當下這個身體就是如此而已。」當下我可以給它一個名字或不給它一個名字,但是現在它也只是這樣,它不是「蘇美多」!
在「空」中是沒有僧侶的,「僧侶」只不過是個適時適地的假名,當人們稱讚你「真棒」時,你可以知道那是某人的稱讚,但卻不要當真,因為你知道僧侶是不存在的,那只是如此而已,別無其他。如果我希望阿瑪拉瓦提寺成為一個成功的地方,且成就非凡,我會很快樂;如果失敗了,如果沒有人有興趣,我們就不能付電費,一切就散亂無章,徹底失敗了。
但事實上,阿瑪拉瓦提寺並不存在,一個僧侶或一個阿瑪拉瓦提寺的觀念,其實都只是假名,不是究竟的真理。當下,只是如此,一如本然,我們不會把這個地方的負擔扛在肩上不放,因為我們看清了它的本然,而且也沒有人與它有所關連,同樣的道理,到底它是成功或失敗,已不再重要了。
在「空」中,事物只是它們的本然。當我們如此覺知時,並不表示我們對成功或失敗漠不關心,或什麼也不做,我們自己可以投入,因為我們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知道必須完成那些事,而且我們可以用正確的方法完成。如此一來,每件事都成為「法」──一如本然,我們有所作為,因為此時此地做這件事是正確的,而非出於個人的野心或害怕失敗的自我意識。
通往苦滅之道即是圓滿之道,這可能是個相當令人受挫的詞彙,因為我們都覺得自已非常不完美。就品德而言,我們懷疑自己怎麼敢持有成就圓滿的一絲可能性。從沒有人討論人類的完美,關於人類的圓滿,似乎根本是不可能的。但是,阿羅漢其實就是一個圓滿了生活的人類──一個藉由基本法則:「一切有生必有滅」而已所學皆學的人,一個阿羅漢無須要知道一切的一切,該去知道並完全了解的只有這個法則。
我們用佛陀智慧來思惟法-事物的本然。我們歸依僧,這表示:「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僧團是「一」的,是一個團體,而不是一群獨立的個體,或有不同的性格。一個獨立的個人或男人、女人的意識,對我們來說已不重要,這個僧團的意識已被視為一個依歸。因為有了這個共同體,所以縱然外表都是一個個的個人,我們的見解卻是相同的。
藉由覺醒、警覺與不再執著,我們了解「滅」,並安住於我們都共融的「空」中,在那「空」裡沒有人存在,人可能在「空」裡生滅,但卻沒有人存在,這當中只有清明、覺醒、平靜與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