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正道的第二要素是正思惟( samma sankapa ), 有時也譯成正確的思想──正確地去思惟。不過,事實上,它有更活潑的特質,如「意念」、「態度」或「意向」,因為我們都有意向,所以我喜歡用「意向」這個詞,它在這八正道中,總是比較有意義。 我們要了解:「意向」並不是欲望,這點很重要。 巴利語 tanha 這個字的意思是指從愚痴而來的欲望; 反之,saNkappa 則是指不是從愚痴而來的意向。「意向」對我們而言,可能看起來像是種欲望,因為在英語裡,我們用「欲望」這個字來形容一切的本性──非意向即欲求。
或許你會認為意向是一種欲望-想要開悟的欲望,可是正思惟是來自於正見的,是清楚洞悉的。正思惟不是想要變成任何一切,也不是個想要成為開悟者的欲望,有了正見,一切的妄念與思惟方式都絲毫不再具有任何意義。
意向是我們內在的一種感覺、意念、態度或動作,我們的精神能提昇,不往下沈,但可不是急躁!當有正見時,我們熱衷於真、善、美,正見與正思惟稱為般若或智慧,它們構成了八正道三部分的前一部分。
我們可以思惟:當我們擁有最美好的一切時,為什麼仍然感到不滿,縱使我們擁有豪宅、名車、美滿的婚姻、聰明可愛的孩子與其他的種種,我們仍不會感到滿足。而當我們沒有所有的這一切時,也絕不會滿足的!如果我們沒有這些東西,我們會想:「如果我有最好的,我就會滿足了。」
但事實卻不然,這地球不是能讓我們滿足的地方,它本來就不是。當我們了解這點時,就不會再對地球報以任何滿足的期待,也不會有那樣的要求。
除非我們了解這個星球並無法滿足我們所有的需求,否則我們仍會不斷地問:「地球!你為什麼不能滿足我呢?」我們像吃母奶的小孩,不斷地試圖從母親那裡奢求無度,且希望她永遠養育我們,使我們感到滿足。
如果我們滿足了,對事物就不會有疑惑。不過,我們卻會認知到除了我們腳底下的土地外,定有其他,一定還有超越我們之上的,我們不是很了解。我們有能力去懷疑與沈思生命,去思惟生命的意義,如果你想知道生命的意義,是不能光滿足於財富、舒適與安全的。
所以我們立志要認知真理,你可能會想那是一種放肆的欲望或意向。「我以為我是誰?我這小老頭竟想認知一切的真理。」但是有那意向是存在的,如果那是不可能的話,我們又為何會有此意向呢?好好想想究竟真理的概念,一個絕對或究竟真理是個非常微細的概念──神的概念、不死或不滅,實際上都是非常微細的思想。
我們會立志要認識究竟真理,但我們的動物面卻不會有這樣的意志,它對如此的意志毫無認知,但我們每個人都有種本能的才智會去想要認知,我們一直擁有它,只是都沒去注意,也不了解它。我們習慣丟棄或不信任它,特別是現代物質主義者,他們認為那不過是神話罷了!一點也不真實。
至於我自己,當我了解這個地球並不是我的真正歸宿時,我真的很快樂。我一直以來都很懷疑,還記得小時候常想:「我實在不屬於這裡。」我不曾深刻地覺得自己屬於這個地球──甚至在我還沒出家前就如此了,我不曾覺得自己適合這個社會。
對某些人而言,這可能只是個神經過敏的問題,但這也可能是直覺的孩子經常有的想法,當你還天真無邪時,你的心是非常直覺的。至於與神秘力量的接觸,小孩的心比大多數大人的心更能直覺。
隨著我們的成長,我們的思想變得有一定的行為模式,對於所謂的真、假也有了成見。隨著自我意識的增長、社會所制定的是非對錯,我們便開始以這些成見去解釋這世界。我們在小孩身上發現一件很迷人的事,那便是他們還不會這麼做。他們仍然以一顆直覺的心在看待這世界,還未被設限。
禪坐是一種「革心」的方式,能幫助我們放下一切既有的頑固觀點與成見,一般說來,我們捨真實於不顧,只注意到不真實,這就是愚痴。
觀照人類的意向,使我們能與超越動物界或世間的事物有所聯繫。對我來說,這種聯繫似乎比「一旦我們死了,身體會腐爛,如此而已」的觀念更真實。當我們去深思熟慮所居住的宇宙時,會看到宇宙對我們而言是如此浩瀚、神秘、無法理解。然而,當我們比較信任自己的直覺心時,會去包容過去忘卻的或從未接納過的事物,當我們放下既定、制約的反應時,就能包容一切了。
我們對一個人、男人或女人,乃至英國人或美國人都可以有成見。我們對這些事可能信以為真,乃至可以為這些事感到生氣不高興,甚至願意為了這些執持並相信從未質疑的成見,而互相殘殺。一旦沒有正思惟與正見,沒有智慧,我們永遠無法看清這些觀念的真實本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