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戒錄・梁恭辰〕
名列清朝「四大書家」的蔡之定
寫得一手好書法，不過他離奇的轉世經
過以及夢境與真實交錯的一生，更是老
百姓茶餘飯後的話題，這裡便擷取一段
他自記生平的《記夢草》作為故事的開
頭：「華胥國 １ 以夢為真，以真為夢，
聞者誕之。天下事何夢非真？何真非夢？
夢即是真、真即是夢。我聞一時，如是
如是。」
乾隆己巳（一七四九）年十二月十二日，蔡之定的母親沈夫人夢見 自己衣著正式，與家中女眷們聚集在大廳互相朝拜行禮，彷彿在為誰祝壽一般，就在這個時刻，沈夫人的肚子突然傳來陣陣痛楚，醒來後不久便生下了蔡之定。那時候蔡之定的祖父在離家九十里外的郡城教書，碰上春節書塾休假，便頂著連夜大雪乘船返鄉。夜宿船上的時候，他聽見四周鑼鼓聲大作，原來是有使者向他傳來捷報，他手中接過報條一看，上頭卻只寫著大大的「麒麟」二字，「難不成有人惡作劇？」他心裡正這樣想著，便從夢中醒了過來。
蔡之定的祖父生來就天賦異稟，平時極少作夢，不過一但夜裡有夢，醒來後不久往往就會成真，果然此次一回到家中，便逢蔡之定出世，於是他向家人詳細描述了船上的夢境，並將蔡之定的字取作「麟昭」。
與蔡之定同一年考取進士的狀元潘世恩，乳名喚作日麟，傳聞他的 祖父有天夢到麒麟從天而降，當晚兒媳婦便生下了潘世恩；此外，蔡之定的夫人嵇氏九歲那年也曾作過一個奇異的夢，她在夢中看見一個男孩子頭戴珠冠，身穿青、赤、白、黑、黄五彩交織的衣服，手上還把玩著一隻青色麒麟，她心裡正感到疑惑，男童卻突然騰空飛起，迅速消失在眼前。嵇氏醒來後將夢境告訴母親，母親聽了喜出望外，她對嵇氏說：「真是吉兆啊！這表示妳以後一定會嫁個好夫婿。不過事關重大，妳不要輕易向外人提起」上述幾個夢境都好巧不巧與蔡之定的出世有關，也難怪有人要說他是因夢而生了。
他出世的隔天一早，有位樣貌老實的農民踏雪而來，挨家挨戶地四 處打探：「昨天晚上有沒有哪一戶人家生了兒子啊？」有熱心的村民向他探詢來意，他立刻喋喋不休地說了起來：「是這樣的，我家住在離此地不遠的黑橋村，家中有一個八十多歲的老媽媽，吃齋念佛已經好幾十年了，她平時身體硬朗沒有甚麼病痛，昨天夜裡卻不知什麼緣故突然走我們還在傷心難過，她卻又悠悠轉醒過來。她醒來後看到我們一家老小環繞身邊，開口便說：『方才我不省人事來到一處地方，只見最外頭的牌匾寫著「狀元及第」四字』大廳後頭還有一條深邃幽黑的小巷子，再往裡頭去最後一戶人家，就是我即將要投生的德清西門蔡家。蔡家世代都是讀書人，雖然家境貧困了些，但行善向來不遺餘力，你們不必為我擔憂，我這便去了！』老媽媽話才說完，兩腿一伸就斷氣了，我今天就是寺也來看看她所說的到底是真是假。」鄰人聽完他的話，氣喘吁吁地跑來知會蔡家，蔡家人急忙追出去查看，可惜那位農民已經走遠了。
蔡之定的祖父因為奇夢得孫的緣故，對他疼愛有加，還時常親暱地把他抱在懷裡諄諄教誨：「你好好讀書的話，爺爺就會疼愛你；但你要是不用功，爺爺就不愛你囉！」親愛之情可見一斑。不過這樣的天倫之樂只持續到蔡之定六歲的時候，隨著祖父過世便消逝了。
蔡之定從小體弱多病，因此比同齡的孩子晚入學，直到八歲才進入書塾，準備參加科舉的童生考試。到他十二歲時，家中的經濟狀況已 經跌到谷底，窮途末路的父親恰好在此時得知舊交朱某在灤州當官，於是他安排蔡之定與母親沈氏回到娘家，自己則不遠千里前去投靠朱某。由於沈家沒沒有多餘的錢可供蔡之定讀書，這段期間他的學業就暫時荒廢了。
三年後，蔡之定的父親終於回到德清，先前因為家貧導致孩子失學一事讓他耿耿於懷，於是這次他打定主意不再離鄉背井，要安分地在故鄉當個教書先生。蔡之定從小就知道自己資質魯鈍，並且對此感到自卑，但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重拾書本，接受父親的教育，讓他決心振作，每天焚膏繼晷，不眠不休地挑燈苦讀。皇天不負苦心人，蔡之定終於在二十三歲後補上縣學生員，但誰知造化弄人，就在參加完省城舉行的考試後，他的宿疾怔忡症再度發作，每天只覺渾身氣血奔騰，心悸無力。到了隔年春天，病情更加惡化，由於體內中氣不足，日常飲食吞嚥都有困難，就連說起話來也是有氣無力，日子一久，他只能每天落寞地躺在病床上，幾乎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夏至那天，久病不起的蔡之定夢見自己來到一處地方，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金碧輝煌的巨大宮殿，無論是佈置與規模都有別於凡間所見。宮殿的上半部幾乎沒入了雲中，隱約透出的屋脊與屋瓦採用的是色彩鮮豔的上等建材，非凡的氣派筆墨也難以形容。蔡之定來到門口，偌大的宮殿竟是無人看守，於是他又鼓起勇氣來到中庭，豈知卻仍是不見一人。他雖然疑心有詐，卻終是掩不住好奇，經過了重重門扉，來到宮殿中心的大廳，只見屋子內部無論是門窗或牆壁都漆上素雅的白色地板則透出一層如月色般溫潤皎潔的光輝，上頭分別佈滿各種主題的彩繪，無論是神仙、佛菩薩、山水草木乃至飛禽走獸，應有盡有。在廳堂左右兩側的石柱上，各盤旋著一條蓄勢待發的巨大金龍，彷彿隨時都會從柱子上騰空撲向獵物一般；廳堂的正中央則懸掛一幅巨型的金色匾額，鏤刻的部份用碧玉鑲嵌上大大的「麟宮」二字，字的直徑粗估至少有一丈呢！
就在蔡之定左顧右盼之際，忽然東邊的小廂房有人開門走了出來。來人個頭甚小，頂上戴著官帽，身上卻穿著不搭調的青色長布衣，他也不招呼一聲就逕自走向蔡之定，開口便說：「你的陽壽已經所剩無幾，再過不久就要一命嗚呼了！」蔡之定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了一跳，連忙問：「閣下是什麼人，為何要這麼說呢？」那人自稱是這裡的宮卒，但聽口音卻似乎是浙江石門那邊的人。蔡之定沉思了一會兒，接著又問：「那麼您能說出在下的大限是何時嗎？」宮卒回答他：「那還不簡單，就在今年的七月二十八日。」此話一出，蔡之定便清醒了過來。雖然夢中所見相當弔詭，但他久病纏身，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於是它是尋常夢境一場，沒有放在心上。
時光飛逝，轉眼間便來到夏天的尾聲。某一個晚上，蔡之定睡夢間只感到身體沉甸甸的，整個人直往下墜，想要掙扎卻渾身使不上氣力；然而越往下墜，四周就越加寒氣逼人，到後來，他又冷又怕直打哆嗦，心裡只是不斷想著「這下鐵定沒救了」，但就在他即將要放棄的同時，突然急中生智，想起從前曾聽人說過，若是遇到危難，只要一心一意念誦白衣觀音大士神咒便能得救，於是他馬上凝神專念，果然身體立刻停止下墜。他知道觀音菩薩出手幫助，於是加緊收心念誦，在此同時，他的身體也隨著意志力向上升起，頓時便超越了平地來到半空中；再繼續念下去，連屋頂的瓦片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了。蔡之定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突然間，頭頂閃現一道耀眼的紅色光芒，再睜開眼，人已經回到床上了。
費了這麼大一番功夫才逃離鬼門關，蔡之定整個人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不敢置信地摸摸自己，只覺衣物棉被悉數被汗水濕透，明明是七八月的天氣，身體卻冷得像冰一樣。這件事情過後，他的健康狀況有了明顯的改善，不僅渾身氣血通暢，飲食也逐漸恢復正常；經過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不需他人攙扶，自己就能下床行走；到了宮卒預言的七月二十八日那天，竟是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就這麼平安度過了。之後，他寫了兩首絕句來挖苦自己，其中一聯：「麟宮宮卒頑皮甚，賺得生人怕死期。」看得出他對宮卒也是頗有微詞呢！
又過了半年多，蔡之定不知何故舊疾再度復發，不僅貧血暈眩，胸口也時常隱隱作痛。隔年他因為鄉試中舉，要繼續北上應考，途中投宿在一間小旅館中，沒想到在這裡的一場夢，卻讓他洞悉了自己三世輪迴的因果。
在第一世中，他是一個天真活潑的小沙彌，從小在寺院中長大，與一位年歲相當的師兄一起向老比丘學習佛法。由於寺院處在偏僻的深山裡，平時沒有什麼人往來，小沙彌與師兄閒暇之餘總會結伴出遊，到附近的小溪比賽撿拾各色的石子，要是誰撿到的顏色種類較多，就是誰勝出，至於輸掉比賽的人則要被罰誦經一遍，或是幫忙對方做一次打掃的工作。由於他們生活單純，沒有什麼俗務煩心，所以總是能樂此不疲，然而就在他們十三、四歲的時候，小沙彌與師兄卻雙雙暴斃，因為事情來得太過突然，兩人好像都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死亡，神識久久不肯離去，看起來就好像是不小心睡著，過一會兒就會揉揉眼睛爬起來一樣。
不久後，他們的屍體逐漸僵硬，小小的身軀躺在單薄的棺材裡，孤零零地被火化掉，老比丘雖然不捨，但迫於現實的無奈，也只能這樣簡單而草率地為他們打理後事。見兩人的遺體都化為灰燼之後，老比丘便拄著拐杖上前為他們祝禱，他若有深意地在口中喃喃自語：「你們兩人的緣分尚未了結，不應該分葬。」說完便將他們的骨灰集中一處合埋了。隔世他又投胎在人道，還記得剛出生不久時，身為小沙彌的點滴仍歷歷在目，但隨著年齡漸長，涉世愈深，就無法再回憶起前生的事了。他在第二世中是一個女孩子，因為家境貧困，從小就被送到夫家當作童養媳。她的夫家其實也不怎麼寬裕，家裡空間非常狹 相當不便，房子裡頭有一座木造梯子，因為只有橫向的木條支撐，貧女每次經過時總是戰戰兢兢的，深怕木板會承受不住重量突然斷裂。她還記得八九歲的時候，有一回惡夢成真，腳下一個踩空便從樓梯上跌了下來，當時她摔得頭破血流，忍不住放聲大哭，沒想到哭聲卻惹來婆婆不悅，一瞬間身上又多挨了幾道藤條的傷痛。她幼小的身心同時受創，日後回想起這段往事時，那種心酸委屈依然難以釋懷。
待到結婚生子後，貧女在家中的責任也越來越重，不僅要肩負起養育孩子的重擔，家裡的大小事務也幾乎都交由她打理，每天除了要出門挑水，回到家中還有燒菜煮飯等等繁雜的工作等著她。疲憊的身軀使她的步伐越來越吃力，每每經過木梯時她便感慨：「我一定是前世造了很深的罪業，這一生才來吃這麼多苦頭。」由於業報輪迴的觀念深植心中，貧女在四十多歲時便開始持齋修行，每天勤念佛號從不間斷；她平時尤其愛護動物，即使是蚊子跳蚤一類人人喊打的害蟲，她也只是耐心驅趕，不忍殺害。貧女晚年就這樣過著簡單規律的生活，日復一日年老凋零，終歸一抔黃土。她過世了以後，蔡之定隨即從夢中醒來，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躺在旅店的床鋪上，原來經歷了三世迷夢，亦生亦死，亦男亦女，雙眼一睜，仍是夢幻泡影。
悵然若失的蔡之定下了床，逢人便說：「人生苦短，切記凡事都要看破、放下！我不過昨夜裡一場夢就經歷了三世輪迴啊！」正當他這樣說著，忽然耳邊傳來一聲嘹亮的雞鳴，蔡之定胸口突地一跳，即刻又從夢中驚醒過來。原來啊，剛剛到處向人說夢的自己還茫茫然在夢中呢！隔天，他把夢中輪迴的來龍去脈告知同住在旅館中的友人，眾人聽了都不禁嘖嘖稱奇。不過更奇怪的是，打從那天起，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感覺到蔡之定的轉變，他們形容蔡之定就像脫胎換骨一樣，不論是行為動作，甚至是周身的氛圍都變得從容自在，不像以往病厭厭的，總是一付了無生氣的樣子。可惜的是，蔡之定似乎與官場無緣，這回雖然信心滿滿地赴試，卻仍然是名落孫山。
十三年後，蔡之定再次入闈應試，這一回應考時，他被分配到字號編列為「麟」的考場，對照先前一遊麟宮的怪夢，他心中抱持著狐疑，隱約感覺到有異事將要發生。果然這回拿到試卷題目後，蔡之定只覺文思泉湧，下筆如有神助，還不到中午，已經完成了大半題目。他一路過關斬將，終於來到作詩這關，可惜他一看詩題「繁林翳薈」便不禁認栽，由於不曉得典故出處，他只好自行揣測題意，稍加發揮敘述一番，直到累了才蓋上試卷，伏在桌上稍做休息。才趴下去沒有多久，他就聽到同一個試場的考生交頭接耳，偷偷地議論：「這是出自蘭亭詩集中的句子啊！」蔡之定靈光一閃，馬上想起晉朝詩人謝萬的蘭亭詩中似乎有這麼一句，況且蘭亭集會與今年同是癸丑年，韻腳又限用下平一先韻，應該是沒有什麼疑問了，於是他馬上又翻開試卷，將先前所寫的句子統統改掉。
晚上用過飯後，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呼呼大睡，這時候過世的父親卻突然現身夢中，蔡之定見救兵來到，趕緊將白天所作的詩呈給父親過目，希望能徵詢他的意見。誰知父親才讀至第二聯「修禊風懷古，流觴事記前」便又是蹙眉又是搖頭，他說：「不好不好，還不如你原先寫的那樣」蔡之定醒來後，心中猶豫不決，不過隔天交卷時還是採納了父親的意見，用原先所寫的那首詩。事實上，當時他是誤把謝萬詩中的「肆眺崇阿，寓目高林。青蘿翳岫，修竹冠岑」幾句，與晉代葛洪《抱朴子》書中的「繁林翳薈，則羽族云萃」文句混淆，不過好在他交卷前得到父親夢中提點，否則就與試題的旨意完全背道而馳了。
他在會試結束後散步到離試場不遠的郊外透氣，走著走著，竟來到一座別致的樓閣前，問了附近的人，說是裡頭住著一位姓方的仙人，能夠洞悉世人的命運。蔡之定向來不信算命先生所說的話，但聽到附近居民尊稱他為仙人，不禁感到有點兒心動，於是便請託當地人帶上口信登門拜訪。
進了門以後，乍見一座高大寬敞的樓梯直立眼前，蔡之定沿著台階一級一級向上攀爬，行至半途，已能窺見二樓的大半景象，他見到傳說中的仙人靠著窗戶北向而坐。此人皮膚白淨，長長的眉毛與鬍鬚更添仙風道骨，看起來彷彿是畫像中全真派的祖師呂洞賓。蔡之定不敢小覷眼前之人，急忙恭敬地上前拱手拜見，他問道：「敢問先生，在下命中是否有金榜題名的一天呢？」仙人回答：「可以。」蔡之定又問：「那麼之後在下又會在何處任職呢？」仙人回答：「你的功名只到翰林院，往後也不會有機會加官晉爵。」蔡之定停止發問，只是自言自語：「讀書人在翰林院當官已經是求之不得，想到往後每日有書香長伴左右，我這一生便無憾了！」他笑著走下樓梯，恍惚間卻不慎跌了一跤，醒來後，才知道原來又是夢一場。
上述的許多夢境，都是由蔡之定親筆紀錄下來，他曾自述：「恩師劉墉聽聞我生平作了許多稀奇古怪的夢，於是特別派了潘世恩先生前來，要我把夢境原原本本地告訴他，我便奉命將有記憶以來的夢境一 紀錄下來，讓後人看看因果報應如何在這世間運行，望眾人能引以為誡。」于蓮亭先生曾親眼見過蔡之定，他形容：「之定先生的外貌端莊穩重，談吐誠懇敦厚，一派古代仁人君子的風範。」據傳先生喜歡研讀佛經，平時嚴守齋戒，人們大多稱呼他「蔡老太婆」，我看了他的著述，一夜之間就經歷了三段截然不同的人生，這與《枕中記》2、《南柯太守傳》3 非常相似。我們的確是該向他學習，早日看破紅塵，不染俗事才對。蔡之定相當長壽，一直活到了九十多歲才離世，如果不是在佛法中有所領悟或成就，一般人能夠享有如此健康長壽的大福報嗎？
註 1 華胥國：《列子・黃帝》：「黃帝晝寢，而夢游於華胥氏之國。華胥氏之國在弇州之西，台州之北，不知斯齊國幾千萬里。蓋非舟車足力之所及，神游而已。其國無師長，自然而已；其民無嗜欲，自然而已……黃帝既寤，怡然自得。」後用以指理想的安樂和平之境，或作夢境的代稱。
註２ 枕中記：傳奇小說。唐代沈既濟作。寫盧生在邯鄲旅店中遇道士呂翁，自嘆懷才不遇。呂翁授枕令其入夢，盧生於夢中享盡榮華富貴，醒後發現店主爐上黃粱尚未蒸熟。因悟人生得失榮辱皆為黃粱一夢。後世「黃粱夢」或「邯鄲夢」一詞，皆從此出。
註 3 南柯太守傳：唐代李公佐作。《南柯太守傳》敘述淳于棼夢至槐安國，娶公主，封南柯太守，榮華富貴，顯赫一時。後率師出征戰敗，公主亦死，遭國王疑忌，被遣歸。醒後，在庭前槐樹下掘得蟻穴，即夢中之槐安國，南柯郡為槐樹南枝下另一蟻穴。後因「南柯一夢」以指夢境，亦比喻空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