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與有在時空上是相等的(同樣久遠,同樣廣濶),兩者之間並無障碍。然而修行者還是很難找到他們從有到空的道路,他們無法從現象回歸到存在的基本性質:空性。而靜坐,使我們逐漸空去我們的心理狀態以從現象達至空性。
你們一來參加這個禪七,我就告訴了你們,將過去的思想與習慣 —— 所有關於你生活的 —— 包紮起來,放在道場外面。這是第一種「空」—— 放下你的成見。— 我也問過這些聲音是否會干擾你們現在 我要講深一層的「空」,第一天我說我們的修行環境很嘈雜 —— 汽車、收音機、小孩子等等 —,多數人都說不會。稍後有一個女 學生說,外面的聲音並沒有干擾到她,而是我所說的話影響她。她不能停止去想它們。如果我教大家要放鬆,她便坐在那邊,只對自己說:「放鬆,放鬆,放鬆。」如果我教大家要像個死屍,她就想着:「我死了,我死了。」她說:「我能夠放下一切,除了師父的話。」我告訴她,她必須學習把它們也放下。同樣的,我教你們在打坐之前,要向坐墊問訊,並發願坐好這枝香,一旦坐下來時,便忘記它。而另一個學生說,當他打坐時,却一直緊抓著要坐得好這個願。因此,他靜坐時不是在方法上,而一直想要坐得好,所以第二個階段就是空掉那些由打坐而引起的念頭。
更進一步「空」的層次,你必須忘記打坐的方法本身。這正如戴上一副眼鏡,正常的態度是忘記你戴着它,而只是透過它去看東西。如果你一直覺察到眼鏡的存在,那便成爲你的累贅了。另一個例子,正如一個運動員,花了很多時間訓練自己,然而當他在正式的比賽時,他必須忘掉他的技術,而只是用心去玩。若要有眞正的進步,同樣的你必須忘掉打坐的方法,而只管打坐。幾乎所有在這裡的人,都有不能忘掉方法的問題,成爲眞正的負擔。
當你只是應用方法打坐,而不執取方法,你已經空掉了一個大的心理因素。再進一步就是忘掉你自己本身。正如一個男人,當他全神貫注地看着一個美麗的女孩子走過街頭,結果忘了自己而踏入水坑裡去了。當你忘掉自己,你便沒有了觀點,沒有身體的感覺,如果你只是忘了方法而沒有忘記自己,已經感到十分舒暢;但當你忘了自己,舒適和不舒適的感覺已無關係了,而你周遭的一切,繼續明晰地存在。
最後,你更必須把環境也忘了—— 聽而不聞,視而不見,沒有時間的感覺。已空掉了你外在的問題,現前的念頭,所用方法,自己本身和周圍的環境,你已經進入了三昧。
或許(通常)你們可以空掉某些階段,但不能忘掉方法,更不必談自己本身和環境了。這是多數人最大的障碍。如果你至少忘掉方法,你會失去時間的感覺而坐得很好;如果你忘掉自己,你會經驗到個性的改變;如果你能忘掉環境而入定,你肯定將會經歷一個很大的轉變,你從現象移進一大段路途而進入空的境界,到那個時候,我便會給你一個超越它的方法,卽是「無我」的層次 。
總結這五個層次:第一、空掉你日常生活的念頭;第二、放下禪七引起的念頭;第三、空掉方法本身;第四、忘掉你自己;第五、忘掉周圍的環境。問問你自己,到現在爲止,你已經到達了那一個階段。
當我靜坐時,在通過這五個層次時,一個一個地,我忘掉前一個階段,直到我到達第五個階段。最初以前我通過這些過程的速度很慢,但現在我可以很快而且順利地通過每個階段;通過修行,你也可以如此。在經典裡記載,釋迦牟尼佛在靜坐時,也需要通過所謂「禪的層次」,他需要進入初禪,然後進入二禪、三禪等等。兩者雖然不是確切的類似,我現在講的是關於我們平常的心到達定的階段,這只相等於佛陀禪定的第一個階段,當然你們不是修行佛陀的禪定,但其過程是一樣的。
因此,靠這些指示,你們可以很清楚地知道如何修行。當你很用功,你便會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修持,當你從一個層次移上另一個層次時,你會很清楚地知道下一個層次是什麼。好像梯子的梯級一樣,其步驟是很好劃分出來的。藉著不斷的修行,你最後會上昇得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