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憨山德清〕
憨山德淸(1546-1623)是明末四大禪師之一。在他七歲時,已經對生命來源和命運問題產生疑問。他九歲時進入叢林,十九歲出家。他第一次嘗試修禪,並沒有成功,於是,轉爲念佛,並獲得較好的成果。過後他重新修禪而有成效。當他聽華嚴經時,體會到在法界中一切現象的領域,甚至微塵,也含攝整個宇宙,稍後,他閱讀到另一本名「物不遷論」的書,並經驗到另一次的覺悟,寫下了一首詩:
死生晝夜,水流花謝;
今日乃知,鼻孔向下。
另有一天,他在經行時,忽然間入定,體會到大光明藏,如同一個大圓鏡,山河及世間的一切事物皆現於中,當他從定中出來時,身心朗然,體驗到沒有東西可得,於是說偈曰:
瞥然一念狂心歇,
內外根塵俱洞徹;
翻身觸破太虛空,
萬象森羅從起滅。
多年來,他一直是雲遊僧。他從數位著名之禪師學禪,並曾隱居於山上多年。他從事於利他之工作,弘揚佛法,講解經典。他是一個學者及多產作家,留下許多有關佛學的著作。他從禪定學習和慈悲的功夫中獲得智慧,以此而爲菩薩道的榜樣。他一生的精神,是不把佛教中的宗派給予明顯的區分,並且是折衷主義者,結合了儒家的學說。他的風格是把禪的簡樸風格與華嚴宗的無碍境界融會起來。直至今天,他未朽壞的肉身完整地保存在中國大陸六祖的叢林南華寺。
「觀心銘」是憨山大師許多詩偈中的一篇,它論述了修禪者的入門。此短銘描述了修行是不會超越身心的,因爲沒有身心以外的東西可以用爲修行的工具。
觀身非身,鏡像水月。
觀心無相,光明皎潔。
作者要我們確切地觀看身是不存在的。在佛法的分析中,物理的世界是五蘊中色蘊的一部分,色蘊結合起來而造成了存在的幻覺,形態是物質的部分。其他四蘊是受、想、行、識,都是精神(心理)的部分。一個人若能對此五蘊作很好的觀照,可以被認爲是開悟的。在佛教的分析,身體是由四大 —— 地水火風組成的。如果我們把四大分開,我們的身體便不存在了。此四大爲何組合起來?它們的組合是因爲我們前世的業力。一個這樣組合起來的身體是假的,假如內心不造業,此四大將不會積聚和結合而成爲身體。假如我們把這個由前世的業力招感而來的身體當爲眞的,那就好像看到水中之月爲眞月一樣。
再說身體是在不斷的變化,所以沒有眞正固定性存在。假如我們能體會到自己對身體的錯覺,我們的心便會安靜下來,煩惱便會清除掉。我們的煩惱關連到貪瞋痴三毒,它們的生起是因爲我們對身體的錯誤認別,並要保護它和爲它找尋利益。因爲身體,我們生起五種慾望:財色名食睡。要消除煩惱,首先要打破對身體的執着;然後打破身體是眞正實體的看法,但這個看法是很難打破的。在經裡稱之爲薩迦耶見,也卽是身見或我見。它如一座山一般的難於根除。因此憨山大師告訴我們,當我們可以看到自體是假的,我們可以在心上用功了。
修行的開始是觀察心是無形的。本來心是有種種「形」或特性的,貪、瞋、痴、慢、疑、嫉、自私等等,它們的出現多數是因身體而起的。有些人可能會想:「既然死了就不再有身體,死了就會除去我的煩惱。」但你死後,你還會有身體的,所以你還是會有煩惱。當舊的身體去了,還會再有新的開始;當有一個身體,便有煩惱。
如果心有固定的特性,它將不會改變,那麼就沒有需要修行了。但心是一直在改變的。平常的人是由煩惱刻劃出其特性,而聖者的心是由智慧表現其特性的,不然,它們是相同的。
一念不生,虛靈寂照。
圓同太虛,具含衆妙。
一個念頭都沒有的心,是極其明亮與清淨的,但這不表示它是空白的。沒有念頭卽是沒有特性的意思,而空白本身是一種特性。在這種情況之下,心是不動的,但却很清楚地發覺到一切。雖然智慧是空,但這不是沒有作用的。它的作用是什麼呢?不動而能反映及觀照一切。這正如月亮照着水面,雖然不同地方的水反映出不同的月亮的影子,但月亮本身却是相同的。不過它並不說:「我在照耀。」它只是照耀着。
太虛是無限的,它不感覺到動或不動,沒有東西被它的清淨和明亮所毀損。這就是智慧的心,這是佛菩薩的心,這也是救度眾生的力量。
不出不入,無狀無貌。
修行卽是在磨鍊心。如果你成功地觀心,所有内心的功德和作用,便在你支配之下了。但一旦一個念頭生起,所有的功德等便被遮掩了。如果在修行時,你感覺到你的心無限地擴大,這種感覺是不間斷的。如果你忽然間覺得:「啊!我發現到一個無限大的虛空,我已經解脫了。」事實上,你仍然在有限的空間裡,只有不去不來是無界限的。由於沒有界限,它沒有圓周,所以無法找到它的入處。想及要離去,卽是想像可能有一個更好的地方,因此不是無法去的。
當太虛大師第一次開悟時,他看到無限的光亮與音聲,他感覺他已經進入一個很深的境界。那還不是太虛(大空),因爲它還不是沒有形貌的。在他的第二次更深的體驗中,就沒有什麼可以解釋或形容的。如果還有一些東西可以形容,便不是無形態的。
百千方便,總歸一竅。
方便卽是各種解救自己和解脫衆生的方法,它們是修持中豐碩的收穫。解脫即是從愚痴走向智慧的意思。「竅」在這裡卽是指心的意思,但並不是嚴格地歸類於一個念頭的心,它是無窮無限的本源。竅的字義是孔或洞。在中國的神話中,最初時,宇宙是一大團的渾沌,後來來了一個神,以鐵鎚敲開了一個孔,這造成了天地和日月等等。竅也是智慧的意思,如果說它是心,你需要說它是清淨的心。
不依形氣,形氣窒礙。
莫認妄想,妄想生怪。
和竅一樣,這個偈頌有很多字是源自道家和儒家的。另外兩個字是「形」和「氣」。從字義上,卽是力的形態,在這裡是「物質的存在」。有一種說法:「形而之上爲道;形而之下爲氣。」「氣」的字面意義是「活力」,它轉動宇宙。有氣的地方,便有形態。雖然氣是無形的,但我們可以看到它的效力(作用),正像我們看到風吹動樹枝一樣。「有形的存在」包括所有形態和力量,有形和無形的。任何地方有氣與形,便有障碍。所以請不要依賴有形的外境存在來克服妄念,它正是妄念的生起因由。
什麼是妄念呢?當打坐時,你有覺察到散漫的念頭嗎?希望你有。但在日常生活中,你是不是眞正相信你的經驗、計劃、能力和知識呢?這些是什麼?只是許許多多一連串的連續妄念。如果你以妄念去行動,所有奇怪的事便會發生。(那個字翻譯成「幻覺」,卽是怪誕和奇怪的意思。)你越固執地相信它們,它們越是會生起。
妄念往往是因五欲而生起的。爲了滿足五欲的渴求,人們尋求物質和情欲的快樂。最後你眞的快樂嗎?當然你有短暫的快樂,但過了幾個小時,你重新熱望着新的滿足了,這是沒有止境的圓圈。不止是現在你擔心地要獲得新的欲求,這個擔心是隨着你而至晚年的。實際上,是沒有填得滿的欲望的。
諦觀此心,空洞無物
瞥而情生,便覺恍惚。
當我們很專一地觀心時,便發現它是沒有東西在內的,如果有東西在內,如感情,那麼便還有執着。你只需要有瞬息間或突然的感情生起,你的心便會恍惚地動了。
急處回光,著力一照。
當你發現是在混亂時,你應該立刻體會,並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是一個執着。」這樣你的智慧便能產生作用和力量,困難的是你不可能經常警覺到你的混亂狀況。對於那些祖師言,開悟是很容易的事。而你必須以智慧來照亮你的一切妄念。但當一個人在混亂的狀況,會自以爲他的看法是正確的,他也是清楚的,所以他不可以開始尋求光明和智慧。只有當你體會到自己的混濁時,那麼在這樣一個危險處,你可以轉回來。
雲散晴空,白日朗照。
認清了你的妄念,如果通過修行,你會觀照到心本來是空的,這就好像烏雲散開後的天空。有時候,當在修行時,你似乎已經沒有念頭,你的心還不是眞正清楚的,這正如一個又熱又多雲霧的日子,當水汽昇起蒙遮了太陽。有時候,在禪七中過了幾天,我問學生他們以爲自己離開悟有多近,有的說:「它好像正在附近的角落,但我却看不到它。」有時在烏雲後邊,可以看到太陽的光線,因此我們知道太陽正在雲的那邊,但要到你本身看到它,你才會知道一個明亮的太陽正在雲後照耀着。那些看到了一些光線的人,便會堅定他們的信心,並將精進修行。
內心不起,外境不生。
但凡有相,不是本真。
如果沒有念頭生起,在心以外,便不會經驗到任何事物。若你認爲有一些外在的事物顯示,這是一種錯覺。在壇經中,說非旗動,非風動,是心動。當內心靜止下來,沒有任何外境,可以誘惑或干擾你。那些干擾你的念頭是來自外面還是裡面呢?如果發覺只是裡面的念頭打擾了你,那麼你是已在好好地修行了。但即使要達到這裡,也不容易。
那些關連到我們自己身體的感覺,如飢餓、熱、冷或痛等,看來是外境帶來的,其實他的念頭是源自內心而生起,比如我可能對人說:「當你身體和方法不見時,來告訴我,我將會給你一個新的方法。」於是當你在打坐時,可能想:「奇怪,怎麼我的身體還在呢?身體—— 快點走開!消失掉!我要新的方法。」然後,當身體最後消失時,他們想:「這是什麼?怎麼方法還在呢?它什麼時候才消失?師父告訴我們有關無量的光和音聲,爲什麼我還沒有經驗到呢?可能它快來了,但爲什麼我不能隨處得到它呢?啊!師父告訴我們不要這樣想,最好不要有任何勉强。他告訴我們不要想到開悟,好,我不要想它,我只是修行。這次我不怕死,但我似乎眞會死,爲什麼呢?」
這些靜坐時的自言自語,是與你的身體或外境無關的,它們是發自內心的。這些是無意義的妄念,是心理的混亂。你怎樣消除這些混亂呢?很簡單,當這些念頭生起,不要去理它,並回到你的方法上。不論它是來自內心或外境,它都缺少眞實性。有些人可能說:「我知道我弄錯了,但我無法糾正它。」這就是爲什麼需要修行 —— 幫助那些至少發現他們的混亂而想對它作改進的人。
念起便覺,覺即照破。
境來便掃,掃即放過。
有一句話說:「不怕念頭起,只怕覺照遲。」念頭生起,並不是那麼可怕的事,問題還是在當時你並沒有覺察到它們。如果你能夠在念頭剛生起便認清它,那麼它便不碍事了。它將助你更用功。如果沒有念頭生起,你已經有了清淨心,所以你不必要修行。沒有修行的人,可能會知道他散亂的念頭,但無法停止它們。
當你精進修行,不論什麼念頭來,你有力量把它掃走。掃走的意思卽是放下不理,不是討厭或反抗它。還有什麼方法你可以掃掉它的?如果你用其他的事物來對抗它,那麼其他的事物也是一個念頭。如果我要辭掉湯姆,並讓狄克來取代他的工作,湯姆離開後,我仍舊被狄克粘住。不管我找多少人來取代其他人,還是永遠有一個人存在。在念頭過去後,如果你捲入感覺而想:「多壞的運氣,我希望它不要再來了。」你的內心一定是渙散的。於是你又開始想:「我是沒有希望了,我陷入了散亂的念頭,我只好放棄打坐了。」如果你這樣做,散亂的念頭,是不會被掃掉的,它們只是會積聚起來。這是因爲你沒有放下初時生起念頭的內心狀況。
或者你是那種要嘗試抓取散亂的念頭並對它說「我要讓你再來」的類型者?你可以這樣做嗎?其實如果你已經能夠抓住它,至少你已有了觀察它的專心。如果你繼續觀察那個念頭,在那種情況之下,它便成爲你的方法。那可能嗎?有些人開始參:「什麼是無?」而它最後却成爲「我是什麼?」接着他們甚至忘掉了它而只是用功在「我,我,我」之上。一個學生開始是參「什麼是無?」結果却問他自己:「我的心在那裡?」我告訴他那不是正確的方法,他應該參「無」。
但他繼續找尋他的心,最後他在外面拾起了一根羽毛,說:「啊!我的心在這裡!」如果你可以拿一個散亂的念頭,不放棄它而固定地用功在上面,這本身便成爲一個方法。如果你不能抓住它,那麼任何念頭,不論好或壞的,都成爲干擾你修行的妄想。最重要的事情是無論什麼過去了,就放下它,你的心要像一面鏡子,不是照相機中的軟片,不管是什麼被攝入照相機,都記錄了下來,而鏡子只是反映影子,在東西移走後,影子便消失了。
善惡之境,隨心轉變。
凡聖之形,應念而現。
一切法都是你內心生出來的。如果心不動,便沒有分別能力。根據你的立場,你會看到一些事物是好的或壞的,但却是經常改變的。而那些事物本身並沒有任何固定的特性,那是沒有善惡的固定性標準的,它只是依着你當時的眼光而論。
人心的狀態,使他看出一些人是平凡的,其他的是神聖的。對某些人來說,耶穌眞正是邪惡的人,他必須被殺死;對於他的信徒,他是一個聖人。一個學生,在禪七精進修行後,說她看到光從我身上照射出來,所以他跪下來,把我當聖人。過後,當他不再繼續修禪時,他又把我當作平常的人而已。根據佛法,凡聖的分別是在觀看者內心的反應,甚至如佛陀一樣聖潔的人,也還在接受價值的裁判之中。
當佛陀看衆生,衆生都是佛;但衆生看佛陀時你以爲他們看到什麼?當釋尊走過森林或恒河岸時,你以爲所有的鳥、螞蟻和其他小動物都看到了一尊佛嗎?如果你是生於當時,却並未聽過釋迦牟尼這個人的事蹟,當你看到他時,你會以爲他是佛?或者只是一個流浪的苦行者?
當我們觀察某些事物,那只有我們的意見存在。如果我不以任何的分別,看這個房間內部,我會看到什麼?九個人?一個人?其實我看不到一個人,如果我看到一個人,我的心便執有形相的分別了,明白嗎?
持咒觀心,如磨鏡藥。
塵垢亦除,此亦不著。
修行的方法,對於正在訓練課程裡的人,是有利益的;對於那些已經達到「無念」境界,並已完成修行課程的人,方法是不需要的。有些人當他們用功用得好的時候,會問自己:「我還在應用方法嗎?方法跑到那裡去了?」本來他們的功夫用得好,但這類的念頭會破壞他們的專心,這正如一付眼鏡那麼自然地配置在你的臉上,而你莫名地忘了你在戴着它,並且在找它。當方法正應用得很好時,你會忘了你在用方法。當你渡過一座橋,一旦你到了另一邊時,你會說:「橋去了那裡?」方法只是一個使你達到你的目標的工具,一旦抵達了目的地,它對你便不再有什麼用了。
廣大神通,自心全具。
有些人經常尋求他人給他一些神奇的力量,或嘗試着要從這些力量中獲得一些好處。一個學生以爲我能給人以力量,使他進步較快,也以爲我可以阻碍其他人的進度。在開始時,他從修行中獲得某些利益,並感覺到我是很好的師父。過了不久,當他不再有更多的成就時,他認爲我應用某些魔術咒語,阻碍了他。另一個人告訴我,某位禪師用神通力毀壞他的家庭生活,並使他的心不安定。他要我給他一些力量去和那個師父搏鬥。我告訴他:「那個人若是禪師,依據禪的精神,他是不會這樣做的。」但他說:「不、他眞的有這種力量,如果我沒有去他的道場,我便會有問題。」因此我說:「那麼你應該經常去了。」實際上,這些事並沒有發生,這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
我們稱它「修外道行」,因爲你的信心不是建立在你自己而是在外物上。「外道」在中文經常是指「佛法以外的信仰」,卽是指異教徒。但外道的眞正含義是指從本身以外的境界去尋求解救,如向他人,神或甚至佛。如此,一些佛教徒也可能隨着外道行。你的命運是操在你自己手中,依賴他人是愚痴的。
人有潛在的大神通力,我們可發現它存在所有的宗教裡。但這神通不可以專橫任意使用。不是說這些神通不可運用,但你不會得到很大的好處的,因爲它敵不過人的業力。大多數禪師都有某種程度的神通,但是有一個不使用它的原則。我本身宣稱沒有神奇力量,但我有一種直覺,或對境遇有敏銳的感受。但這種直覺是依據當時的處境而產生的。不過,神通是不可靠和危險的,我從來不求取它。
人們可能會喜歡它的新奇,但過一段時間後,便會厭煩了。這種超自然的力量只能是一種刺激或興奮,它不會給予人們一種長時間的安全感。對我來說,這些都是沒有用的。另一種精神力量是應用心的力量傳達,使我們與衆生相應,比如有智慧的人或宗教領袖會作一個演講,使人們感動而卽時獲得性格的轉變。以此而言,釋尊、耶穌,都是有神力的人。但是最好的精神力量是對人們有長時間的好處,而不只是廉價的刺激或興奮。而你的心是一切力量的根源。
淨土天堂,逍遥任意。
如果你的心清淨,那麼你在任何地方都是清淨的。如果你有天堂的心,那麼你便在天堂;如果你感到非常悲慘,便是在地獄。但可悲的是,人們隨意走向地獄,却不那麼容易隨意走向天堂。如果我當下抓住你,並好好地駡了你一頓,你說:「我沒有做錯什麼,你對着我叫喊做什麼?」在那個時候,你的良心充滿痛苦和煩惱,你便是在地獄。但如果我罵你、打你,你轉回來,深深地行禮,眼淚流下雙頰,說:「我非常高興,有機緣消去我的一些業障。」此時便在天堂。但要擁有這樣的心,是很不易的,所以這兩行在第一瞥時,看似奇怪,但淨土、天堂,不出自心,如果修行,便可以在此時此地經驗到。
不用求真,心本是佛。
沒有所謂的眞心。若驅使你從妄念中出來,那便是眞心。也沒有佛,你的心原本卽是佛。如果心清淨、甚至佛也不在那兒。當你沒有成佛的念頭,當沒有佛和煩惱,那便是眞正的佛心。
熟處若生,生處自熟。
二六時中,頭頭盡妙。
觸處不迷,是名心要。
若是熟悉的朋友變爲生疏時,你看家人也如陌路人;而若看陌生人如親人時,親近的家族也同路上行人一樣。這只有一個有眞正修持的人才可以作到這點。但如果你沒有修行,可能視你的父母如外人,却無法視外人如父母。當你的修行很精深時,你會視一切衆生如父母,這是因爲你偶然地降生爲人,是長時間的因緣的結果,並牽連了不認識的衆生。知道了這些,你對一切人和一切事物有很深的感恩心,其他人對你有很多好處,你要表達你的感激。
但你只有一個身體,你如何視一切衆生如同父母一般,而去幫助他們?好了,不要被這種念頭干擾,但要日夜保持一心,精進修行。如果時時刻刻保持你的心於清淨狀態,那麼便沒有事物干擾你,你便能夠自在地、自然地、沒有障碍地表達你的感恩。
已把「觀心銘」講完了。它描述心的平常狀態,和憨山大師對修行和開悟的解說。這個演講是以我自己的體驗,依據此銘而作的,目的是要指導你們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