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參禪實際上,便是一種反聞自性的修行方法。一般念佛,注意的是:所念的佛或佛號,很少在意能念的自己;參「念佛是誰」則要回返過來。佛號只是個工具,借著佛號的稱唸,而迴光返照︰能唸的是什麼?身體不會唸佛,精神也不會唸佛,那麼,唸佛的是什麼?是什麼在唸佛?從而引發疑情。
不僅參禪重在反聞自性,其他佛教的修行方法,又何嘗不然。佛法是内明之學,修行上自然不能離開反聞的原理;否則,一味的向外,便成了心外求法的外道了。
返聞自性也就是返照自性,將有生以來便向外攀緣的六根回轉過來,向內觀照、思惟、探索,以瞭解生命的眞相。而當一個人真的做到了反聞的功夫,他必然會產生不少的疑惑。例如:我爲什麼會思想?爲什麼會出現妄念?爲什麼能感受苦樂酸痛?爲什麼能看見一切?爲什麽能聽見聲音?…… 爲什麼?心中會出現許多的疑問。
當然,這些疑問,從知解上,我們都可以得到合理的解答而說:思想、感受、能見、能聽,都是根塵 ── 六根接觸六境之後所發生的現象,如果沒有根或沒有塵,它們便不能產生。
然而,答案只是這樣嗎?不然!根── 意根、身根、耳根、眼根雖然是我們能思想、能感受、能看見、能聽見的主要東西,但略加思考就能知道,它們只是媒介而已,尚有幕後的老闆在;否則,人死了,五根俱在爲什麽不能看、聽、嗅、味、觸?因此,佛經内談到受想行識的產生,除了根、境之外,還要有「識」,三事「根、境、識)和合才有可能。
那麼,「識」是什麼?是它使我們能想、能感、能聽、能見的嗎?也不然,識不過是個形容詞,用來形容六根面對六境時的了別作用。所以,根有六個,識也就有六個,稱爲六識;換句話說,也就是六個認識作用。這是伴隨著六根而來的。如此,識也與根一樣,並不能使我們產生受想與見聞。
再深入來看,便會知道:受想見聞的存在,只是暫時的,識也是暫時的,它們但有一時的現象,並無永久的自體。因此,識怎能使我們產生受想見聞呢?
由於受想見聞只是現象的存在,是根境識和合之後所產生的,如此,也就可以還滅,甚至令它們不生。但是,當心裏沒有了感受、思想、所見所聞的時候,心裏就一無所有了嗎?不然,當心裏沒有了受想見聞的時候,那個能感受、能思想、能見、能聞的東西,還是存在的,它清楚的覺知到沒有了受想見聞。「這個」是什麼呢?
「這個」是什麼呢?有妄想的時候,知道有妄想,沒有妄想的時候,知道沒有妄想;有感受的時候,知道有感受,沒有感受的時候,知道沒有感受 ……,不隨因緣之生而生,也不隨因緣之滅而滅。這個是什麼呢?當內心沒有了妄念想思的時候,我們會更清楚的感受到它的存在,── 一片的光明、明亮或明覺。能見能聞的,這個是什麼呢?它正是我們生命的根本,在息滅了色受想行識等五蘊之後,仍存在著,非得究明不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