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馬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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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馬謖

論馬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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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劇上,有「失街亭」這齣戲。
  演的是,諸葛亮派參軍馬謖路防守陝南戰略要點——街亭(地在今陝西城固縣境),阻止司馬懿大軍西進。馬謖面對曹軍悍將張郃,逸兵輕敵,引兵上山,被張郃所敗,街亭失陷,致使諸葛亮敗走漢中。


  以諸葛亮之謹慎,並非不知馬謖馬謖身爲前敵司令部的高級參謀,出任要地防守指揮官,竟一時「掉以輕心」,事先不聽諸葛亮之警告,戰後孔明依軍令從處,以馬謖之恃才而毅然揮淚斬將,使這一兵家故實,成爲中國戰史上一篇著名的軍法判例。


  街亭失陷於馬謖的「不在乎」,也就是說「責任心不够强烈」,「漢賊不兩立」的決心堅度不足,而招致大軍慘敗。也許他認爲諸葛亮不致因一個小小的街亭失陷而軍法從處。這就是他不瞭解諸葛亮之處,而非諸葛亮之不知馬謖


  「諸葛一生唯謹慎」,是歷史名言。孔明上演過「空城計」拒而成功,這是他對敵人心理估計之精確;馬謖擁兵據險而失敗,這是馬謖知敵不足,知己亦不足。他對諸葛亮 —— 他的頂頭上司,之知尤不足。這一種人,死了不足惜,祗是誤了漢家的天下!


  諸葛亮用兵,不謹心細如髮,料敵如神,他亦心地仁厚,乏於嚴刑峻法;但在這種撼動整個戰略形勢的情況下,街亭失敗,諸葛季已無徇情之餘地,馬謖自無活命之可能。讀〈三國〉至此,禁不住掩卷三歎!歷史上有多少誤己誤國的馬謖?但今世「諸葛亮」何在?


  劉備生前曾評騭馬謖,謂「言過其實,不可重用。」孔明把街亭重任交給熟諳兵法的馬謖,是因爲他本非庸才,但不幸馬謖視軍令如兒戲,孔明之「揮淚斬馬謖」,並非是憐惜馬謖一命,乃是痛悔沒有實踐劉備的遺言也。—– 這是諸葛亮之慈善所帶來的後果之一端。「言過其實」,在佛家是妄語」;「未得言得,未證言證」,「强不知以爲知」,皆此一戒。


  今天世風朦朧,佛門弟子之被世俗污染,猶如大氣層之充滿二氧化碳。佛門的文風,犯的大病,就是「馬謖」的病。究其根柢,大家都不理「大妄語戒」。翻開佛門的刋物,檢覈一下佛門的言行,一片烟霧,就是看不清誰是「本來面目」!爲了清理的佛家戒律,我們提醒念佛的「諸葛亮」,不要「小慈小悲」、「假仁假義」,「揮淚斬馬謖」,此其時矣!


—— 一九八〇年八月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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