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著證相部分來談,《六妙門》本身就是一個修行的法門。運用不同的方法來修,就會有不同的效果,不同的證相。
在這些證相裡,它把前面所運用的方法全部歸納為四種。它有一個現象,就是這樣的分章,相當得清楚,而且在運用方面,雖然沒有直接講出程序,但是在運用時,如果 照著章數來運用,它是有一定的秩序的。「歷別對諸禪」章比較籠統一點,接下去的第二、三、四、五章都是可以運用得上,可行性很高。之後的幾章比較著重在理論,到了相似證時也比較著重於理論。事相上講得比較清楚的是第二、三、四章,尤其是第二章講得很詳細,差不多把修行的基本方法都講了。次第證是在前面的第一和第二章裡面第一章是講「歷別對諸禪」,第二章是「次第相生」,重點是在「次第相生」。
在修行上,基本工夫多著重在事相,而且有時候還相當繁瑣,要求也相當嚴密。如果要真正用好工夫,這些基本方法不能忽略。但是,一般學佛的人比較容易掉到理論方面去。要了解理論比較容易,而要在事相上去運用就會面對和習氣直接「打對台」的情況。所以,要有足夠的時間去訓練和培養。通過閱讀和思考,可以了解理論,而事相則必須通過實踐,才能體會。
《六妙門》有比較著重事相(修行)的部分,它的「數」、「隨」、「止」、「觀」這四種比較容易用得上去,「還」和「淨」就比較偏重理論。其實,「還」和「淨」也還是屬於「觀」,因為「還」和「淨」要觀的東西是比較理論,平常在運用時,一般是「數」、「隨」和「止」,著重在事相上的工夫應用。這三者的作用是定,也就是止門。修學這些方法,目的是要得定,在運用時,馬上就要了解它的方法,然後在生活中,修行的情況下就是要用功。
序文中有提到,通過六妙法門,來涵攝所有的禪定法門,其作用表示六妙法門是一個廣大的法門,學了這個法門,就等於全部的法門都學會了。它並說到六妙法門是內行的根本,三乘得道的要徑。釋迦牟尼佛在菩提樹下,也是運用這個六妙法門而成就佛道。所以,就強調這個法門的重要性。這是一般性的作法,往往在宣揚法門時,總認為自己的法門最好、最廣、最深,已涵蓋所有的法門。
其實,佛法裡面所講的修行,過一門之後,會發現到每一門都可通了。一門不通的話,就進不了門;掌握了其中一門,每一門都可通。這就如三皈依,學佛要皈依三寶後才算踏入佛門,其實佛法的整體就是三寶。有人說皈依三寶太淺了,這是因為他只進門而沒有通,所以會覺得三寶太淺。如果三寶太淺的話,就沒有佛法比三寶還要深的,每一個法門都不能離開三寶而談。
工夫用得好的人,很快便能掌握其他的方法。學習世間法方面,有某一些情況也是這樣。比如學會了一種樂器,學其他的樂器就比較快一點。又如喝茶,一個真正懂得茶道的人,如果能把喝茶的方法都用上,再不斷地提昇自己的境界,在某個程度上,他們的境界可以跟禪或老莊的哲學相通。
從這裡,可以看出《六妙門》可以通達某一些禪法。它還特別強調,通達了這些法門以後,最後就是涅槃。而《釋禪波羅蜜》只是把這些禪法分成四種,但沒有強調最後 的境界,這就是《六妙門》所以叫「妙」之處。能通達涅槃的法門才是「妙門」,如果不能通達涅槃,那就不「妙」了。
通過「數息」的方法,可以進入四禪、四無量心和四無色定。通過「隨門」,可以生十六特勝;通過「止門」,可生五輪禪或者金剛輪之類九無礙道的禪法;通過「觀門」,可生九想、八念、十想、八背捨、八勝處、十一切處、九次第定;九次第定就是四禪跟四無色定,再加上「滅盡定」、師子奮迅、超越三昧等。「還門」跟「淨門」就 比較著重在理論方面,如空、無想、無作(三種三昧),三十七道品、四聖諦、十二因緣。「淨門」就得自性禪,得到這個禪法後,二乘行人就證得涅槃,菩薩行人就入鐵輪位,便出生九種大禪:自性禪、一切禪、難禪、一切門禪、善人禪、一切行禪、除惱禪、此世他世樂禪、清淨禪等。
其實佛法的禪法有很多是理論、觀想,比較用得上去的是數、隨、止。如「數門」,在《釋禪波羅蜜》「數門」與「止門」所出現的禪法都歸納成世間禪。「隨門」是亦世間亦出世間禪,包括了六妙法門跟十六特勝,可以通世間跟出世間。「觀門」是九想、八背捨,這一類是通出世間禪。「還門」、「淨門」都可以歸納入非世間非出世間禪。
數息的方法用得好,可以證入四禪,四禪就是四種根本禪。如果能證到四禪,對整個修學的幫助非常大。如果能依四禪為基礎,而去修其他的法門,效果將非常大。如果只是談禪定的法門,四禪是四根本定,是禪法裡面最重要的部分。根據經典的說法,在還沒進入四禪,在修定的初步有了某種定力,叫「欲界定」,這是未到地定,還沒有達到初禪的定,這是屬於欲界。人類是欲界的眾生,要把境界提昇到四禪定(屬於色界),就必須要有方法或下一番的工夫,衝過自己的局限,才能進入四禪定;依這個定再一直修下去,可以進入四空定。欲界定的定力比較弱,思考心比較強。
無色界的定就是四空定,定力強,思考能力很弱。甚至到了非想非非想定的時候,這個想的力量也很弱,弱到叫它為「非想」,可是又知道它並不是完全沒有想,所以又叫作「非非想」。這是因為他想的心所法太弱,一般不能起思考的作用;不能起思考,就不能起觀想,也就不能發智慧。而四禪定是定、慧均等,它的定力比欲界強,思考的力量也有。修到四禪之後,人還是能夠起觀想,發智慧。初禪的觀照比較粗一點,到二禪、三禪就比較細,四禪是最細的。
有些人講四空定完全不能夠發智慧,但是有些經典還是承認四空定裡面的前三定可發智慧,只有「非想非非想定」沒有辦法。四禪定裡有一個「非想定」,就是無想天、無想定。如果修到「無想定」,那還是沒有「想」,那還是沒有「想」,此定不是佛法所要求的。佛法比較注重在四禪,所以四禪叫四根本定。
從經典看到,佛陀在證道時也是住在四禪而發智慧。在《涅槃經》裡還可看到,佛陀是依四禪而進入涅槃。有些經典則說,佛陀是在四禪,然後進入四禪及空無邊處之間的定而進入涅槃。這樣的說法是中道,就是說他不是住在禪定,不是住在色界定,也不是住在無色界定,而是色界與無色界中間的那個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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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定之前都會有一個未到地定,意思是說,要進入初禪之前有個未到地定,這個未到地定是欲界定。初禪要進入二禪,中間也有一個未到地定。意思是說,還未進入二禪,但是已經有那個趨向了。證果也一樣,在證入四果之前有四向,須陀洹果之前有須陀洹向。能達到須陀洹向表示已經有證果的可能性,而且這個可能性很強,這是在證入禪定之前的境界,當然這種分法是繁瑣一點。
有些修行人在開始進入禪定的時候,對那個境界很生疏。如果已真正進入禪定,喜悅心會滿強的,因為是第一次得到從所未有的經驗。幾次以後,就會很熟悉那個境界了;熟悉了之後,就會慢慢地清楚發現到自己在進入那個境界。通常第一次進入禪定的境界都是有點「意外」(即不會去注意那個程序),但是進入幾次以後熟悉了,就會發現到其中的過程。一旦證到那個境界,也熟悉了這些過程、階段,便把這些階段分析出來。這對初學的人,或還沒有得到那個經驗的人會有一點幫助,可是有時候也會產生負面的影響,並非每個人在證入這種境界的時候都是相同的。
「四禪」「四無量心」、「四無色定」在《釋禪波羅蜜》就講得相當詳細。《釋禪波羅蜜》所講的,也有根據印度的經典,尤其是《大智度論》。近代還有一本翻譯自南傳佛教《藏經》中重要的論 ——《清淨道論》,它對修禪的過程講得更清楚,對印度禪法也講得非常詳細,甚至有些部分比《釋襌波羅蜜》還要詳細,畢竟它是南傳佛教最 重要的論典。談到修行,尤其是禪定的部分,幾乎所有印度的禪法都在裡面。
我們在修學時,往往是初禪比較難進入,因為初禪是從欲界進入色界,這個階段最難。從初禪進入四禪,比欲界要進入初禪容易,因為從欲界到色界是兩種不同的情況。就如一旦進入初果就容易再提昇,證入初果是一個關鍵性的階段。證入初禪,自然而然會捨去某些東西。就如有些人說,在家人不能證到四果,其實到了那個階段,就自然而會捨掉,會覺得出家生活比較適合。
初學禪法時,前面的要求雖嚴格,但如基本原則做到,就會有力量幫助你。如果真正依照這方法、條件去修學,且有接近那禪定的經驗,即使是未到地定,繼續努力,就會慢慢向上提昇。
所以,人有兩個可能性,五十對五十,看你是否肯下定決心去追求所要追求的事物?如果想要保險一點,猶豫不決,那麼就會永遠在此岸。不管到彼岸的人說怎樣好,你還是到不了彼岸。所以,要下定決心,這個決心下不了的話,就沒有辦法了。
有的人為了打七能捨掉工作的機會,覺得精神修養比較重要,一切都等打完七再來決定。為了達到目標而能下定決心,抱著這樣的態度,在打七時就有堅強的信心。要到 彼岸去,就必須能捨;精神境界要提昇,就得放下、捨棄,修行就是這個樣子。現在的人比較不容易證道,因為物質生活太好,五根受到的刺激比較強烈,心也比較散,容易被外境拉去。在這樣的情況下,能放下就不容易了。所以現在的人,修行有成就的並不多,但不是說不能夠,只要懂得方法,還是可以的。
從事相上去看,要忍受種種會引起我們身心的欲念,或者是對外境的貪染,便應盡量簡化我們的生活,甚至要找比較接近自然的環境,因為自然的環境令我們的染著比較淡。何況人本來就是自然的動物,跟自然接近,要求就不會高。
我們的生活不能離開五欲,但只要能適當地享用,不要過分,吃飽了,再好吃的東西放在那邊,也不去染著;睡夠了就起來,不要賴在床上;好的東西可以欣賞,欣賞後要懂得捨棄,不去染著。當境界出現時,不妨適當地享用,過了之後,就要懂得放下而能夠提昇,這就是事過境遷。
一個真正證悟或有修行境界的禪師,他們的生活跟平常人一樣。他們沒有刻意地說自己是修行人,認為這個不能做、那個不能做,這種精神在《維摩經》裡面可以看到。在世俗上看,維摩居士的生活跟平常人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在於他受用世俗上的種種塵境時,心不染著,而且可以轉化它。比如他到酒吧裡,出入這種境界(外境),度那邊的眾生,卻不染著那邊的環境,這就是能轉化它。
中國禪受這一類的影響滿大,所以中國禪師都很活潑。他們跟在家人生活在一起(不是住在一起),常常與在家人有來往,但是他們永遠保持一顆很明亮的心。看起來,他是在受用五欲,但他不被五欲所轉,這就是一種慧觀、覺照。這些禪師比較注重自己的境界。」。
但是,這種情況在印度卻比較少,因為這種禪法是中國的禪法。這種狀況,其實是通過中國佛教禪宗的境界去了解。南傳禪法或印度禪法不談這一套,他們的訶五欲就是遠離。他們認為只有在事相上遠離,才能夠真正的遠離,而不是在內心上遠離。
從心理學來看,有兩種人。一種隔絕事相以後,便可以遠離那些事物。就如有些小孩,一旦把他與這個世界隔離,他可以不受社會習氣的汙染。另一類的人,一旦把他關住,他就在那蠢蠢欲動,只要有一個機會,他便會整個跨下來。也有一些人,他要這個東西,你給他,等到他玩夠了,他便不要了。人類的心理也是這樣。就好像有一類人,他到社會混一混,覺得還是走入佛門好。有些人很小就出家,他一世都過出家生活。就像現在許多老和尚從小就出家,從小就隔離人群,過出家的生活。有些人則在社會上生活了好一段時間,才來出家的,一般年紀比較大,出家後就比較安定,因為他們對這個社會都相當的了解,也已經在裡面浸過了才出來。
所以,南傳佛教或印度禪法多用事相上的隔離,而中國禪法比較注重心理上的遠離。但是兩者都有弊病,沒有一個方法是十全十美的。譬如中國禪師很活潑,卻有很多的習氣;而印度禪師比較莊嚴,但不易親近。因此,你要能夠捨某件東西,你才能有些成就。捨要從內心上去捨,從事相上捨也可以;或者心理能捨,事相上也能做到,也就是理論與事相都能貫通起來,那是最理想的。修行總是要捨的,如果你要到彼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