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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師擇徒,徒亦擇師。師資相遇,折攝(有教無類)契機(心印印證)。如龍樹、提婆,兩菩薩,是空宗論師,其師資間有其不尋常的契合。而外道的歸伏提婆,則折攝之功爲多。
提婆往謁龍樹,龍樹不卽見,使侍者默持清水一鉢至提婆面前示之;提婆卽取一針默投鉢水中。侍者持鉢回呈龍樹,龍樹大喜接見,遂相契合。此一段公案,後世頌爲「鉢水泓然・一針到底」。
外道曾封禁僧寺鐘鼓,欲爲沙汰。時,提婆知佛法有難,遂運神通,登樓撞鐘,欲擯外道。外道遂問:「樓上聲鐘者誰?」提婆云:「天。」(天的原文就是提婆。)外道云:「天是誰?」提婆云:「我。」外道云:「我是誰」提婆云:「我是你。」外道云:「你是誰?」提婆云:「你是狗。」外道云:「狗是誰?」提婆云:「狗是你。」如是七返,外道自知墮負,遂開放鐘樓門。提婆乃從樓持赤旛下來,外道云:「汝何不後?」提婆云:「汝何不前?」外道云:「汝是賤人?」提婆云:「汝是良人。」如是輾轉酬問,提婆折以無礙之辯,由是歸伏。時,提婆手持赤旛,外道義墮者旛下立,當斬首謝過,提婆止之,但令削髮入道。於是提婆之宗勃然興焉。
印度婆羅門教徒及六派外道學者,好用辯論方式決勝,以爭學術思想界的領導權威,故佛教徒常被迫起與論爭。因佛教中常出論師,辯才無礙,立正量或破敵非量,雖或偶有敗者而終獲勝利,外道墮負時,其「勇於承認所立之不能成立及心折於論勝之師而終身服事」的精神,尤爲一般人所難能。當初佛教徒之所以衆盛,多半由如是折攝而來。在阿含經中早已有這樣的例證。能度一外道或惡魔,使有機會歸心佛教,其功德的無量,當比度那尋常下愚人還要遠勝多多。佛門廣大處亦即在此。現時代學術思想界的論爭筆戰者,往往愈扯愈支離,而猶意氣用事,曉曉不息,縱至辭窮理屈亦不肯心悅誠服,連印度對辯的外道都不如,還問甚麼學者風度?還談甚麼學術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