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多年前,當我還沒有出家的時候,曾在山間住了一段時間,獨自一個人用功;一方面修持,一方面研讀經書。
有一天,我看了一本「觀世音菩薩靈感錄」的書,覺得深受感動,對觀世音菩薩的「千處祈求千處應」,深信不疑。這似乎不是我該有的心態。我是個「法行人」,學佛的因緣是要探究人生的眞諦、和生命的眞相,從來沒有想到要求佛菩薩的感應,對佛菩薩的感應事跡,也生不出興趣來。怎麼現在看了這本書會深受吸引,深信不疑呢?大概是這本書寫的太好了。
由於在看書當中,對觀世音菩薩的感應,有了不疑的信念,我心裏便產生了要稱念菩薩聖號,以祈求感應的念頭。於是,便唸起了觀世音菩薩的聖號,不論什麼時候 —— 行住坐臥,心裏皆默唸著聖號。
如此的唸著,一天、兩天、三天……,我漸漸的察覺到:心裏越來越清楚,妄念的生起、滅去,都能清楚的感受到,雖有妄念,卻不會忘失聖號。幾天後,聖號愈是綿密、自然,妄念便減少了許多。妄念不再是生滅不停的,前念與後念,開始有了間隔,在妄念空白期間,心中只有觀世音菩薩的聖號,自然而然、不加功力的唸著。只要有妄念,一唸聖號,妄念便消失。
不久,心中似乎只有聖號,在清清楚楚的唸著。不唸聖號的時候,心中也沒有妄念,覺得很寧靜、舒適。偶爾妄念要浮出,在它還沒有出現之前,我就可以感覺到;平靜的心靈中,有了「動」,這個「動相」如水波般會漸次的擴大,然後,便是一個念頭浮現在心中。
於是,如果不要妄念產生,必須心中「動相」初萌時,即加以平息,讓心境復歸平靜,如此,就不會有妄念的產生,無形中,也就是在控制妄念了。
有時候,沒有唸聖號,心中平平靜靜的。在靜相中,有了一點「動」,我知道有妄念即將產生,便唸聖號,一唸聖號,甫生的妄念便瓦解,動相似乎轉化成了聖號。試過幾次,情形都是如此,這也是控制妄念的一種方便法 —— 將妄念化成正念。
這個時候,妄念對我來說,已不再是修持的障碍,我可以用聖號來替代它,也可以在它將萌未生之前,即止息它,使心境保持在寧靜、自然當中。由於心靈「靜」的程度夠,對「動」的感覺也就很敏銳,動靜二相,非常了然。
事後我在想:那種情況,要是能夠再持續一星期,達到事一心不亂,應該不是問題;因爲,當時心已不會亂,只是偶爾會有妄念萌生,「一心」的純度尙不夠,但我已能化除妄念,控制妄念,令它不生起。這正是關閉一切,加緊用功的時候。
然而,不巧的是:我事先曾報名要受五戒,而受戒報到日已到,我不得不放下用功,趕去戒場受戒,受完戒後,參加了一場佛七,唸佛時却是妄想比佛號多。後來,回到山間,再像受戒前那樣的唸觀世音菩薩聖號,卻沒有辦法唸得那麼好了。或許,時日一久,我對觀世音菩薩的信念已褪淡,菩薩的聖號對我內心的作用,也就不若先前那麼有用了。
這件事,讓我體會到:佛法也不離時節因緣。時節因緣未到,用功是不容易成就的;時節因緣來了,不好好把握用功,失去之後就追不回來了。不過,這次唸佛(聖)號的經驗,令我第一次體會到妄念是可以控制的 —— 第一次略嚐一心之味,對我以後的用功,幫助是很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