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血氣精神者,所以奉 1 生而周 2 于性命者也,經脈者,所以行氣血而營 3 陰陽,濡 4 筋骨,利關節者也。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膚,肥腠理,可開闔 5 者也。志意者,所以御精神,收魂魄,適寒溫,和喜怒者也。是故血和則經脈流行,營覆 6 陰陽,筋骨勁強,關節淸利矣;衛氣和則分肉解利 7,皮膚調柔,腠理緻密矣;志意和則精神專直 8 ,魂魄不散,悔怒不起,五藏不受邪矣;寒溫和則六府化穀,風痺 9 不作,經脈通利,肢節得安矣,此人之常平也。 (靈樞本藏篇)
詞 註
1・「奉」:奉養、供養的意思。
2・「周」:辭源:「與賙同,給也,膽也。」可作「給與」講。
3・「營」:張景岳說:「營,運也」。卽是「運行」的意思。
4・「濡」:張景岳說:「濡,潤也。」是指潤澤的意思。
5・「開闔」:指汗孔的開放和收縮。
6・「覆」:是指相互包藏的意思。所以張景岳說:「覆,包藏也。」
7・「解利」:滑潤通利的形容詞。
8・「專直」:「專」是專一的意思。管子:「專」於意一於心耳。「辭源」:「直,正也。」張景岳說:「專一而正。」意思說思想專一、身體正常健康。
9・「風痺」:「風」指風邪,外在致病因素。「痺」在這裏作阻塞、痺留解。
語 譯
人身的血、氣、精、神,是供養生命活動和成全性命的根本。經脈是通行氣血、營運陰陽的道路,以濡潤筋骨,滑利關節。衛氣是溫養肌肉,充潤皮膚,肥盛腠理,司理汗孔的啟閉。志意是統馭精神,收聚魂魄,調節適應氣候的寒暖變化,以及和調喜怒等情志活動的。所以,血液能够和順則經脈之氣流行;循環往復,運轉不息,陰陽平和,因而筋骨堅強,關節活動便利;衛氣諧和則肌肉之間開解通利,皮膚調和而柔潤,腠理亦細緻而堅密。所以志意和順精神可以專一而正常,魂魄的活動亦不致撩亂,懊悔憤怒等不正常的情志活動亦不會產生,如是則五臟健康而不致產生病變了。氣候的寒溫變化如能調適,則六腑的運化功能正常,外不受風邪侵襲,内不使病氣痺留,保持經脈通利、肢體關節等健康。以上都是人身的正常情況。
按 語
本節總的說明了人體的健康,必須保持各部生理的正常活動,尤其突出了血氣精神在人體的重要作用。在具體內容中,內在的精神思想活動,外在的適應氣候變化等亦是重要部分,在全文的論述中,貫穿着機體內部協調體觀的精神。
黃帝曰:余聞人有精、氣、津、液、血、脈,余意以爲一氣耳,今乃辨爲六名,余不知其所以然?岐伯曰:兩神 1 相搏 2 ,合而成形,常先身生,是謂精 3 。何謂氣?岐伯曰:上焦開發,宣五穀味,熏膚,充身,澤毛,若霧露之溉,是謂氣。何謂津?岐伯曰:腠理發泄,汗出溱溱 4,是謂津。何謂液?岐伯曰:穀入氣滿,淖澤 5 注于骨,骨屬屈伸,泄澤 6 補益腦髓,皮膚潤澤,是謂液。何謂血?岐伯曰:中焦受氣取汁,變化而赤,是謂血。何謂脈?岐伯曰:壅遏 7 營氣,令無所避,是謂脈。黃帝曰:六氣者,有餘不足,氣之多少,腦髓之虛實,血脈之清濁,何以知之?岐伯曰:精脫者耳聾;氣脫者目不明;津脫者腠理開,汗大泄;液脫者骨屬屈伸不利,色夭,腦髓消,脛痠、耳數鳴;血脫者色白,夭然不澤。其脈空虛,此其候也。 (靈樞決氣篇)
詞 註
1・「兩神」:張景岳說:「陰陽也。」猶言陰陽兩性。
2・「搏」:作交合的意思。
3・「精」:指男女的精氣。張景岳說:「精,天一之水也。」
4・「溱溱」:讀如爭爭,爲形容汗出狀況。
5・「淖澤」:「淖」讀如鬧,滿而外溢曰「淖」。「澤」濡潤的意思。
6・「泄澤」:滲出而潤澤的意思。
7・「壅遏」:潘氏續焰云:「壅遏猶言擁迫,使入隧道,而無別道可避也。」如築堤防水,使水不妄流,則堤便是壅遏了水流。血猶水,脈猶血之堤。
8・「夭」:色之枯槁無華稱「夭」。
語 譯
黃帝道:我聽說人身有精、氣、津、液、血、脈,我本來以爲這是一氣,現在竟分別爲六種不同的名稱。我不懂是什麼道理?岐伯說:陰陽二性交合之後,便結成一個新的形體,在新體未產生以前的物質,叫做精。什麼叫氣呢?岐伯說:吸收了飲食物的精氣,經上焦的作用而後散布到全身,以溫潤皮膚,滋養毛髮,好像露的灌溉草木一樣,便叫做氣。什麼叫做津呢?岐伯說:肌腠疎泄,汗出溱溱,叫做津。什麼叫做液呢?岐伯說:飲食的精氣充滿全身以後,滲潤到骨髓關節裏去,便能靈活的屈伸,滲潤到腦髓裏去,供給腦髓的滋養,散布到皮膚裏去,使它油潤光澤, 這就是液。什麼叫血呢?岐伯說:中焦有了氣化吸收飲食物的精微,再經過一番加工,使它變成紅色,就叫做血。什麼叫脈呢?岐伯說:像隧道一樣,壅遏營氣,不使它向外妄流,這就是脈。黄帝說:六氣之在人體各有不同情況,有有餘的,也有不足的,關於氣的多少、腦髓的虛實、血脈的清濁,怎樣來了解它呢?岐伯說:精氣不繼的便發生耳聾;氣虛不能上潮,眼睛就看不到東西;腠理大開,大量出汗,便叫脫津;脫液的骨骼關節便不能屈伸自如,氣色無華,腦髓不充實,小腿發痠,耳朶常常發響;血脫後的症狀皮膚蒼白不澤,最後使運行氣血的脈管也顯現空虛,這是精、氣、津、液、血不繼後所必然會產生的症狀。
按 語
本節經文說明精、氣、津、液、血脈的生成及其功用,並說明其過分耗散而引起的病變特徵。此六者,除氣以外,其他都是有形的物質,其來源是生成於水穀,而精津液血脈之所以能各盡其功用,也全在氣的功能,氣的生成又主要依靠這些物質爲基礎。所以古人說:「血脫益氣,血枯者滋其液。」蓋亦以氣血互爲其根,津血是同出一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