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莊子《秋水》語譯
人人都想求得知識,所以後
來人說:知識就是力量。
人人都在探討人生,活着實
在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人人都希望有好的長者和老
師教導自己,洞察世事,練達人情。
然而,人人都討厭指指點點,
神氣十足的好爲人師者。看來,求
教者要有求敎者的道德,教人者也
須深明爲師之道。
■ 才德不可貌相
魯國有個被砍去一隻腳的王駘,追隨他學習交遊的學生,和孔子的學生一樣多。
孔子的學生常季子,看到這情景非常奇怪。他問孔子:
「王駘是失去一隻腳的人呀,隨從他學習的門徒弟子,和老師各分魯國一半。這個王駘眞怪,站着不教導,坐下不議論,可是求教的雖然腦子空空,到他門下去,卻能滿腦子學問道理地回家。眞的有一種不可言喻的教學方法,使人潛移默 化,心心相通嗎?王駘這個人到底算是什麼樣的人物呢?」
孔子說:「王駘老先生可算是一個大智大慧通大道的人物啊!我也要去求教他,只是落在你後面罷了。我尚且把他看作老師,何況不如我的人呢?豈止是魯國人,我將引導天下人去向他求教,和他交遊哩」
常季子說:「他是個被砍去一隻腳的人,竟然使老師也去請教他,說明他比常人要高明多了。如果是這樣,那他修心養性,爲人處世的獨特地方是怎樣的呢?」
■ 道高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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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高於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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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和生,是人的大事。但王駘不因死生變化而傷感。
天崩地裂,是世上大劫難,王駘不因大劫大難而患得患失。
不憑身體形骸,也就不會隨外界變化,心神搖盪。
任憑外部事物的千變萬化,自己心中卻穩穩把住「九九歸一」的混同大道。明此大道,就能任憑風浪大,穩坐釣魚台。
—— 孔子這樣開導。
「怎樣理解九九歸一的混同大道呢?」
明白大道理的人觀察事物,從它對立的角度看,比如肝和膽挨得很近,卻又像洞庭與太湖一樣距離遙遠。它們工作行當不同,叫隔行如隔山。
從它們統一的角度看,天地萬事萬物,變化九十九、九百九、九千九、九萬九,以至無窮,但終而歸一,又是統一的天地世界的產物。所以,肝與膽則統一於一個生命。
如此看事物的王駘,也就不會關心自己耳目中的美醜善惡聲色,而心神安閒,對萬事萬物能看到它生於一,又九九歸一。
對於自然,沒有什麼眞正的損失,所以喪失一隻腳,好像只是土牆上掉下一塊土。
—— 孔子解釋說。
■ 清水平靜,方可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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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水平靜,方可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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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駘只是重視修養自己的個人德性,用自然的大道照亮自己樸素的心靈,這樣獨善其身的人,人們爲什麼都尊崇追隨他呢?」
人們不會在流動的水面上去映照自己的形象;只有在清澈平靜的水面上。才可看清自己的容顏。也只有平靜才可平息躁動的心緒。
樹木稟受土地滋養而生長,只有松柏能抵抗嚴寒,四季常青;人類因自然造化而生存,只有堯舜這樣的人獨得天地正氣,成爲聖賢。正是因爲端正了自己的品性,才成爲他人的榜樣。
保持初生嬰兒的天眞無邪,才會有無所畏懼的氣概。勇敢的武士,單槍匹馬也敢闖入千軍萬馬之中建功立業;何況洞明世事,看透人情,超過死生的大明白人呢?
王駘的修養很快就要達到人們理想的大道境界,人們總是自覺地學習他這一點,追隨他生命過程的足跡。但他既無私利,也不求功名,做一個自然的人,做一個平凡的人,衆人對他的尊敬,又算什麼呢?那是人家的事,對王駘無所加,也無所減。本來對他不算一回事,他也不當一回事。
—- 這就是王駘足以爲人師之處。
超越人間過眼雲烟的熱鬧名利 —- 自然,是正本清源的深刻。
無所求,是最完整的人生實現。
不教之教,正是爲人師最好的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