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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每個人都會運用過「理論」和「實用」這兩個字,但並不是每個人都知道其中的意思。少數固守實際的人不信任所有的理論家,尤其是那些在政府機關做事的人,更是如此。理論對這些人而言卽是空想,甚至是不可思議。實用代表着工作的績效、成果的兌現,其中存在著眞實的成分,它和工作的立卽或最後的成果有關。而理論則與所欲了解的事物有關。如果你仔細的想想以上所討論的事實,就能夠分辨出作者心中所存知與行的極端觀念。
但是在讀解說方面的書時,你可能會問,我們不是在接受知識的傳達嗎?怎麼同時會有行動產生呢?這個道理很簡單,因爲明智的行爲是以知識爲基礎。知識能被運用在很多方面,不僅可以控制大自然,而且可以發明機器和工具,還可以指導人類的行爲,並在多種技術領域中規正人類的技巧。
我們現以純科學和應用科學兩者的區別來印證一些疑問。否則,有時候科學和應用科學常會被混淆不清。
有些書籍或老師經常只注意知識理論的傳遞。這並不表示他們否定了知識的用途,或者表示他們堅持唯有知識理論才是好的。而是他們把自己的責任侷限於傳遞或教導知識理論。而把其他的責任留給對實用問題更有興趣的人。這些人所關心的是如何應用知識來解決人類的生活問題,所以,除了傳達知識外,他們更強調知識的應用。
想要讓知識實用化,就必須考慮到操作的法則。我們必須從關心問題的情境,超越到如果我們希望問題變成如何,那麼我們必須怎麼做;也就是說要認清知和行的差異。理論的書告訴你事情是怎麼一回事,實用的書則教導你如何做你想做的事及如何思考你必須做的事。
本書是實用的,而不是理論的。任何屬於指南(指引)的書,都是實用的,告訴你應該做什麼或做事的方法。因此,實用的書包括所有學習技藝之解說書,或其他實用的手册、指南(例如:工程學、醫學和烹調),或者便於分類的所有論述,如經濟、倫理或政治問題等方面的書。以後我們會解釋何以這些書—— 一般稱爲「規範的書」,會特別被歸類爲實用的書。
如果把說明學習技藝的書、手册和指南劃歸爲實用的作品,大概沒有人會發生疑問。但如果將倫理的、或有關經濟的書也歸類爲實用書,那對於重實用的人而言,可能就要提出抗議了。因爲他們認爲這些書不切實際,無法應用,不能列爲實用書。
事實上,這種抗議是無關緊要的。嚴格說來,有關倫理的書教導我們生活態度,告訴我們該做和不該做的事。而且還經常提示我們做和不做會得到什麼獎賞和懲罰。因此,不管我們是否同意作者的結論,都不能否認這類的作品就是實用的書。(有些現代社會學的研究只報告人類現實的行爲,而不加以評斷!這些既非倫理的也不是實用的書,就屬於理論的作品 ── 科學理論的作品)
另外在經濟學作品中,除了有關經濟行爲的研究報告,經濟行爲數理上或統計上的研究等是理論重於實際之外,大部份的經濟學作品,經常是教導我們如何安排我們個人的、社會的或整個國家的經濟生活;也告訴我們應該做什麼和不應該做什麼,並警告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會得到的懲罰。或許我們根本不贊成作者的意見,然而,這些書却不會因此而變得不實用。
康德(Immanuel Kant)寫了兩本有名的哲學作品,一本是「純粹理性批判」(The Cr- itique of Pure Reason),另一本是「實踐理性批判」(The Critique of Practical Re- ason)。前者所討論的是知的內容和我們何以知道(不是指要如何去知道),以及什麼是我們能知道和不能知道的事情。這是一本相當具有水準、精彩的理論書籍。後者則是討論一個人的自處、待人之道和什麼是所謂道德的行爲、正確的行爲;並特別強調責任是所有正確行爲的基礎。這點可能是很多現代人所厭惡、唾棄的,他們甚至還可能會認爲過於相信責任是有用的道德觀念,乃是不切實際的想法。當然,如果就他們的觀點、和基本的處事方法而言,康德的理論是錯誤的,但這却無損於這本書成爲一本實用的書。
除了手册和倫理的書外,也應該更廣泛的談談其他的實用作品。任何一篇文章、政治性的演說或倫理的闡述,無非是要告訴你應該做的事,或對某些事應該持有的觀念。任何人所提出的任何理論,其目的不僅要給你忠告,同時也要說服你接受他的意見,並付諸實行。因此,在每一則道德論文中,無不蘊涵規勸和訓誡的成份,像本書則是教導你閱讀的技巧,目的除了希望你讀得更好之外,我們一直嚐試,而且也要繼續說服你努力的遵照實行。
雖然每一本實用的書都負有規勸和說服的目的,但實用價值和說服力之間並不成正比。政治上的長篇大論和政治學論文,兩者間是有差異的;經濟上的宣傳和經濟問題的分析,這兩者間也有所差異。「共產主義宣言」是一篇誇張的的言辭,而馬克思的「資本論」則不只於此。
有時從標題,你就可以觀察出一本書是否具實用性。像看到「······的技巧」或者「如何····· 」等標題,你就可以立刻判斷出其實用性。還有像倫理學或政治學,工程學或商業、經濟、法律或醫學等,你也可以立刻判斷這些書的類別。
此外,標題還有其他的功能。約翰・洛克(John Locke)寫了兩本標題相類似的作品:一本是「人類悟性論」,另一本則是「論文明政府的起源、延伸和目的」而那一本是理論的,那一本是實用的呢?
如果只看標題我們會斷定前者是理論的,因爲分析性、理解能力應該是理論的;而後者則是實用的,因爲政治的問題通常屬於實用性的。本書的讀者應該能夠運用檢視閱讀的技巧來加以判斷。洛克爲「人類的悟性」這本書寫了介紹的敍述,指出他在書中所闡明的是人類知識的起源、確定性和範圍。另外同樣也爲「文明政府······」這本書,寫了介紹的文字,其中有一點重要的不同點是,前者洛克所關心的是知識的確定性或有效性,後者所關心的則是政治的結果或目的。有關事情的確定性問題是屬於理論性的,而談到事情的結果和目的,却是屬實用性的。
前面談到檢視閱讀的藝術時,我們會提醒你讀一本書的前言或索引之後,不應該停頓下來,應該接着閱讀重點,並從開頭到終篇。
當你從書的標題或其他前言仍無法對該書分類時,那麼,你就必須從重要的文脈中找尋提示,注意作者文字的使用,且在心裏隨時持着基本分類的原則,不需多久就能對書的內容加以分類。
實用書的特性很明顯,經常出現的字眼像「應該」、「義務」、「好的」、「壞的」、「結果」、「意義」。而具代表性的敍述就像:你們應該做某些事、這件事的結果比那件事來得好或如此選擇較好等。相對的,理論的書常用的字眼爲「是 …… 」,而不是「應該」或「必須」;理論所要表達的是事情的眞實性及事情本身的内容,而不是提出獲得更好結果的建議和方法。
在談論有關理論書籍的話題之前,我們要提醒你,不要認爲這個問題就像告訴你要喝咖啡或喝牛奶一樣地簡單。我們所提出來的只不過是初步辨認實用或理論書籍的特徵。除非你能努力去領悟理論和實用的差異,你才能更進一步運用它們。
你要記得一件事,在從事書的分類時,你必須抱着懷疑的態度。就像我們曾經說過,一般而言經濟學是屬於實用的知識,但也有些經濟學方面的書却是純理論。同樣的,談論理解力的書通常是屬於理論的,但有些却是要教導你思考的方法。你當然也會發現,有些作者並不知道理論、實用兩者的差異。就像有的小說家,不了解虛構的故事和社會學間的差異。你還會發現有些書同時具有這兩種特性,就像史賓諾沙的「倫理學」(Ethics)。讀者自己可以去觀察作者處理問題的方法,這將獲益非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