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戒與定慧的貫通 
書籍目錄
第五章 修正過去行爲的方法
第六章 修正現在行爲的方法
第八章 依中道而立的禪坐法
第九章 妄念可以控制嗎?
第十章 念佛是誰與反聞自性
第七章 戒與定慧的貫通 

第七章 戒與定慧的貫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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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戒定慧的修行過程來看,戒律的修持,是首要的條件。「戒」是一種行爲的規範,用以防範不當的身心行爲。所以,對有志於修行的人來說守戒、持戒有其一定的重要性。但是,談到戒,一般人想到的,大概是五戒、菩薩戒、沙彌(尼)、比丘(尼)戒等戒。當然,這些都是佛教的戒,並沒有錯。


  可是,我們仔細想一想:這些只是戒條,是用來戒除某些身口上的行爲的。爲什麼要戒除這些行爲呢?由於它們是惡的、它們會障碍解脫道的,所以要把它們戒除。於是戒的功用之一,就如同一個清道夫,是用來掃除心靈上的污垢。


  然而,我們再仔細想一想:為什麼人心會產生汙垢?爲什麽會有惡的、不對的、障碍解脫道的行業?不可否認的,都是源自於心意的推動,在心念主導之下所產生的。如此說來,「心」才是眞正的造業者,身口只是工具而已;心若不戒除,單只戒除外在的行爲,還是不究竟的。那麼,戒的最終目標,便是在戒心了。


  會造業的心,當然不可能是眞心。眞心是眞如 —— 眞實不虛,沒有變易、如如不動的,那有生滅?所以,會起意、會動念的乃是六根惑於六塵,由六塵緣影積集而有的妄心,而整個妄心都是戒所要戒除的對象。因爲,只要妄心仍在,人們造業的「因」就會存在。


  所以,佛教的戒不只戒除外在身口上惡的行爲,也不僅要心念上止惡從善,最主要的 —— 乃在戒除妄心,淨化我們的本心。於是,凡產生於妄心的意念行爲,都在戒除之列,這就不只是殺盜淫妄,不僅是貪瞋癡了。這是有志於持戒者不得不需要去了解的。


  對戒有了這層認識,我們就可以發現到一些不正確的觀念與現象。比方:某律師以持戒聞名於教界,但是,他的脾氣也是有名的,常會發脾氣,毫不留情,如此,他的持戒可以算是圓滿嗎?不可以!因爲,脾氣來自瞋恚,瞋恚來自妄心,是必須戒除的,該戒除而不戒除,便是犯戒。可是人們持戒的觀念僅止於五戒、菩薩戒、比丘(尼)戒等戒條,只要有人嚴持這些戒條不犯,便會受到信衆的敬仰。這是人們對戒律的見解認知不足而產生的。

  現在,我們再進一步來探究:
  爲什麼戒主要是在戒除妄心?持戒必須持到妄心不起,本心得到淨化,才可以說是持戒圓滿。戒既然是一種規範,就不僅佛教有,其他宗教也都有,乃至於宗教之外的民間團體,都各有其規矩,要求參加該團體者所必須遵守,這也是戒。


  但是,由於各宗教所追求的目標不同,戒的內容含義也就不一樣。例如:耶敎的目標只在上生天堂,作上帝的子民,所以,他們用以規範信徒的戒,只要能達成上生天堂和做爲上帝的子民所必須的條件,也就夠了。佛教不以生天、作上帝子民爲滿足,而是追求生命的圓滿與原本的永恆,佛陀立戒的用意之一,便是要幫助佛教徒能達到這目標。要達到這目標只靠戒的規範身心行爲,是不夠的。所以,在戒之後,尚有定的修持;定之後,還必須有慧的開顯,才能到達佛教所追求的目標。


  於是,戒在佛敎只屬於初步的修行法。持戒是爲了禪定的修習,禪定的修習,又是爲了本具無漏智慧的開發,「慧」才是佛教修行最終目標所在。既然如此,那麼,不論持戒、修定就都必須指向這個目標、有助於這個目標 ── 慧的開顯。


  而慧的開顯,必須經過定的階段才有可能。定是心安而靜、淨、悅,不散亂也不昏沉 ── 這就需要戒的幫助了。爲什麼呢?衆生眞心原本常在定,無有不定時。但因爲眞心在不變中有隨緣的作用,於是,當眞心隨緣時,人們便忘了不變的眞心,妄認而執著了隨緣的作用爲己心,不知它並非本心。因此,相對於眞心而言,它便是妄心。


  妄心作用的性質是「動」的,尤其在迷失了心體不變的「靜」之後,作用在外塵所惑之下,更容易紛紛擾擾的動個不停。所以,必須設個規範給它,這也就是還本返源 —— 佛敎的修行,要有戒的原因所在。


  由於妄心的動,眞心才受到遮蓋,所以,眞心要顯露,必須妄心能夠停止妄動,而戒便是用以對治妄心的動。這就是佛門內有五戒、菩薩戒、沙彌戒、比丘(尼)戒的原因。這些戒條是隨著佛教徒修行的進度而訂定的,先禁止妄心不可「惡」動,惡動止息後,「善」動也應該停止或動而不著。


  但是「動」是出於妄心,妄心不息,就是動的根本不除,動仍會產生。所以,最後必須將妄心都戒除。

  從前面的分析,我們已經可以了解到:持戒必須持至妄心現象都不起才行。除了已制的戒 —— 五戒、菩薩戒、沙彌戒、比丘(尼)戒應守持外,凡是產生於妄心的行爲或意念,都要加以戒除。因爲,只要妄心現象存在,妄心就不能止息,如此,也就難以達到佛敎修行的目標 ── 返本還源或具足戒定慧。


  在此,我們不妨略微重複的理出持戒的幾個階段
(一)是「止惡從善」,絕對要做到身心都沒有惡念惡行,有則懺悔,反省出造業的根源,從而滅除它。(二)進一步,雖不是惡的,但只要是產生於妄心的行爲意念,也都要戒除。例如:我見、我執、我慢、不良習氣 …… 等等,都不可以讓它們存。


(三)再進一步,由戒除妄心現象,進而戒除妄心。也就是自己的所作所爲都要符合眞心性質,達到六祖惠能所說的「心地無非自性戒」的階段第一階段的戒,主要用以防範身心的重大過失,守持的好,可以成爲正人君子,也就是世間的善人,乃至聖人,這是屬於「別解脫戒」的範圍。第二階段的戒則比第一階段微細,修持的好,能夠生起禪定,從而戒除一切妄心現象,而所以要戒除一切妄心現象,便是爲了禪定的修習;反過來說,也唯有在定中,一切妄心現象才能止息,因此,這一階段的戒,是要與定共的,這就由第一階段純粹的戒,進入以定爲主的戒,叫做「定共戒」。第三階段的戒又更微細了,這必須修持禪定,有了「定共戒」之後,才易修持,修持的好,便能見道,令本具智慧開顯,然後在道體不變隨緣、隨緣不變的原則之下,此戒才能圓滿不犯,這就進入「道共戒」了。


  第三種戒,別解脫戒」是慾界凡夫所守持的戒,例如:五戒、比丘(尼)戒、菩薩戒等都是,由於這些戒是各種戒條所組成,經過作法、納受戒體,然後瞭解了戒相,才能發爲戒行,而得到各別解脫惡業的效果,所以叫做別解脫戒;「定共戒」則是修習禪定 ── 進入初禪,乃至四禪之人,與禪定俱生的戒,也就是說,有禪定的人,他就不會造惡,心中自然而有防非止惡的戒體,使身口意業皆善良無惡;「道共戒」便是見道之後,發起無漏智慧,然後而有防非止惡的戒體存在心中,而能「心地無非自性戒」。


  前二種戒都是有漏戒 ── 不究竟的。「別解脫戒」必須嚴守戒條,才得以解脫惡業,不守戒的話,便會犯戒;「定共戒」雖然有禪定爲戒所依,不容易犯戒,但修得之定,有成便有壞,一旦定力消失,仍會犯戒。所以,必須「道共戒」 依於無漏道而生的戒,才能圓滿無缺,恆久不失,到此,才可以說是眞正的持淨戒。


  由此可知,要能圓滿於戒律,單是持戒是不夠的,必須配合禪定的修習、和智慧的開發,由定和慧來助成戒行。這是戒不能沒有定、慧的原因,也是戒必須貫穿至定、慧,不只是「防非止惡」而已。

  最後,我們再回頭來談:戒爲什麼有助於定的修習、和慧的開發?先來談定方面。

  前面曾談到:『主要是在戒除妄心。換句話說:妄心的淨化、乃至消除,是持戒的主要目標,瞭解了這點,持戒的時候,就不會只停留在防非止惡、止惡從善的層次上,而會深入到:凡是產生於妄心的想念行爲,都要儘可能的消除掉。如此的用功,漸漸的,妄心就會受到淨化;妄心淨化後,不僅不會造作傷害他己的惡業,也不再亂打妄想。如此,心裡就能寧靜,這時候,才適合來坐禪修定。


  『』是指心既不散亂、亦不昏沉的狀態,這必須經過修持才有可能。凡夫的心,從白天到夜晚,一天二十四小時當中,不是妄想紛飛,便是昏沉睡眠,難得有完全清明的時候。所以,心要能安定,除了必須有戒的行持之外,坐禪修定更是少不了。


  而禪定乃是建立在戒的基礎上,當戒除了惡念惡行、並妄心現象消失後,這時候的心,已是攝用歸體,即妄而眞,心既已不打妄想,如果再能不起念思惟的話,便已常在定了。心既已安定,坐禪用功,只是自然而然的,保任此其心(姑作此想),便是在修定了。


  眞心才能定,妄心是不能定的。妄心的存在乃源於各種妄想執著現象一旦心定而明,這些現象消失,妄心也就消歸烏有。這是我們要注意的。


  由此,我們可以了解到:爲什麼「八正道」要說「正定」。定必須是正的,正定才能達成修行的目標。而正定必需從持戒而產生,有戒才有定,無戒的定,就不可能是正定,所以,「八正道」在談及「正定」之前,便先談戒。例如:正思惟是戒意業;正語、正業、正命是戒口業和身業,將身口意三業安住在正道上,妄心就能漸次的清淨,乃至止息,依此而修的定才是正定。


  「正定」在經典上的解釋,是指初禪至四禪間的禪定。要進入這四種禪定,必須心無妄想、亦不昏沉,要能如此,修定之前有關戒律的遵守,自然是很重要的。而在進入初禪之後,已無粗的妄心現象,有的只是妄心影像與習氣,這在佛學名詞上,就叫做「枝末無明」已除,「根本無明」猶存。


  雖然定中尚有無明,表示妄心仍在,但四禪當中的定,都是源於真心的,也唯有依眞心而生的正定,才能漸次深入,由初禪而二禪、三禪、四禪。禪定的深入,正表示妄心 ── 根本無明的漸次消除。因此,經典上記載:佛教的修行者,在進入第四禪時,將會引發無漏智慧,而證得阿羅漢果,然後,自知作證:此生已辦,不受後有。


  所以,八正道只談到正定,就結束了,並沒有談到正定以後又要如何?因爲,正定終將引現正慧 —— 無漏智慧。禪定如果不能引發無漏智慧,這個定就不能稱作正定,而正定是要依正當的戒律產生的,由戒 —— 戒除了一切妄心現象、以至妄心。妄心現象消除,即妄而眞,當下便是真心的存在。因此,建立在戒律基礎上的正定,乃依眞心起修;以眞心爲因,終必證得眞心的果。


  這是戒有助於定的修習、和慧的開發之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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